原本在大理寺享清閑的王一煥被秋泓裝模作樣地拉進長纓處任總領大臣,只會給娘娘們修宮的工部侍郎趙斂直接頂上了“天官”吏部尚書之位,還有幾個長靖朝循吏則跟著王一煥越過廷推,特簡入了長纓處,打破了之前的祖宗成法。年紀輕輕的徐錦南則被塞進了京梁都察院任僉都御史——但頂頭上司的位子全部空懸。
之前外放到京梁的秋泓同年,乙酉科進士汪屏直接高升入戶部,而那群還沒來得及被銓選的戊子科進士們則全部授官,原本在京梁小朝廷里混日子的各位也不得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畢竟,在此時,包括草包皇帝祝顓在內,大家都有了一個統一的目標:還于舊都。
元宵節這天,徐錦南在秋泓家里蹭飯。
府院是祝顓賞的,就在太極宮外的桐香坊,這地方離皇城根不到半刻鐘路程,徐錦南笑稱,這是皇帝陛下要秋泓日日守著他寸步不離的意思。
這話雖是玩笑,但卻不是戲言。
祝顓此人,從前沈惇跟在他身邊時黏著沈惇,現在秋泓跟在身邊了,就黏著秋泓。他似乎一定要隨時隨地身邊有人聽他提問“怎么辦”才行,若半天不見秋泓,就要把人叫到近前來問些不痛不癢的閑話。
如今,秋泓還兼帶著做經筵講官,他一人干一群人的活,卻只領一份俸祿,真是他祝家的第一冤大頭。
“師兄,今日城外驛站來報,明日陸老將軍的靈柩大概就能扶入京城了。”礙于飯桌上還有舒夫人和鄔硯青在場,徐錦南只能挑些能講的話說,他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染春,低聲道。
秋泓聽了一怔,隨后疲憊地按了按額頭:“這事我完全忘了,只當還在路上。”
上月,就在祝顓繼位的前一天,北邊傳來了陸凈成老將軍和他長子陸浮星戰死的消息。脫古思遣信使來報,稱愿意送還兩位陸將軍的遺骸。
或許是因北牧人的態度,南廷中有閑言碎語傳出,說那陸凈成和陸浮星臨陣逃脫,降了北牧,因布日格與秋泓結怨,所以才殺之后快的。
陸漸春受不了流言蜚語,在祝顓繼位當天,偷偷離開京梁,準備北渡西江。
若不是秋泓及時發現,追回了心灰意冷的陸漸春,如今偌大一個陸家軍,怕是就要成為沒有主將的孤軍了。
想到這,徐錦南也跟著嘆了口氣:“小陸將軍原本上有父親長兄頂著,如今就剩他一人了,真是……”
秋泓神色黯淡,聽到此話,一時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