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犯還真認真思索起來了,他答:“高,長得高,比,比我高,瘦,很瘦,還,還很白,白得像鬼一樣……”
“像鬼一樣?”陸峻英默默接道,“你不是說撞鬼了嗎?既然是鬼,又怎么會像鬼?”
這番論調讓嫌犯大腦瞬間宕機,他木然說:“我,我問他是誰,他,他說,他叫秋,秋什么岐……”
“秋鳳岐!”祝時元一驚,倏地沖口叫道。
陸峻英詫異地看了祝時元一眼:“誰?”
祝時元頓覺尷尬,他扯了扯嘴角,小聲回答:“晚昇時期的名臣,秋泓,字公拂,號鳳岐。”
“秋泓?”陸峻英表情茫然,他好像是在自己所剩不多的歷史知識中搜尋了一番,最后怔然道,“他……死了得有幾百年了吧?”
“四百七十三年。”祝時元立刻回答。
“哦,”陸峻英恍若有所思,“你是說,那鬼自稱自己是個四百七十三年前的死人?”
嫌犯張著大嘴,一臉呆滯。
祝時元卻奪步上前,鄭重地追問:“你見到的‘鬼’,真的說自己是秋鳳岐?”
嫌犯愣愣地答:“他,他還給了我一枚玉佩,請,請我幫忙。”
“請你幫忙?”陸峻英奇道,“請你幫什么忙?”
“帶他出去。”嫌犯聳瑟了一下,惻惻地吐出了這四個字。
陸峻英頓了頓,擺手讓同事把人帶走。
“文物都包裝好了嗎?”等安排好屬下,陸峻英回頭問道。
祝時元正捧著一枚玉佩,怔怔地站著。
“怎么了?”陸峻英問道。
祝時元舉起玉佩,訥訥回答:“據說當年秋泓下葬時,棺中只陪葬了一把寶劍,一枚玉佩。寶劍是昇代名將陸漸春所贈,而玉佩則是天極皇帝賞賜的,上刻‘追月’二字。”
陸峻英瞇了瞇眼睛,他順著祝時元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真,這枚瑩潤白皙的玉佩上鐫刻著兩個字:追月。
一個在旁圍觀的小警員見此,呵笑一聲,譏諷道:“看來,那位秋大人并不怎么看得上自家皇帝,人家賞賜的東西,隨手就送給了別人。誒,那寶劍呢,難道還帶在身上?可見寶劍更珍貴些!”
這話仿佛說在了陸峻英的心坎上,讓一向不茍言笑的他莫名笑出了聲。
祝時元無奈地收好玉佩,心覺陸峻英是在嘲笑自己居然會輕信嫌犯的風言風語,他好脾氣地說:“陸隊長,我得把東西送回研究所,你們要是拍完照,留完檔了,我就走了。”
“誒,別急。”陸峻英從便簽本上撕下一頁紙,“除了這些還沒來得及出手的文物,剛剛那人在今早已經賣出了兩件,根據他胡言亂語中的幾句正常話,我把已經流入市面的文物特征寫了下來,你回去自己比對。”
祝時元千恩萬謝。
他捏著紙條,眨了眨眼睛,沒人注意到這個年輕人那因“追月”玉佩而突然只剩一層黑霧的眼睛。
陣前招魂
等來研究所的專車,一箱子文物悉數裝好。
祝時元雖然心里很想把那枚玉佩私藏,但卻不得不秉公寫好編號,然后記錄在案。
臨走前,他忍不住多看了“追月”二字幾眼,腦海中又浮現起了那個金絲楠木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