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講到這,秋泓身形一晃,幾乎難以站住。
沈惇狠心咬了咬牙:“不是你又是誰?徐錦南是你的好師弟,孟述是徐錦南的好學生,你們‘南黨’是鐵了心,要置我于死地!”
秋泓聽到這話,仿佛也氣了起來,他一點頭:“好,既然沈公這樣看我,那我就證明給沈公看!”
說完,他轉身就要走。可還未走到門邊,秋泓忽又撐住門框,不動了。
沈惇心底一緊,上前就要扶他:“鳳岐……”
“你還在意我作甚?我在外面為你奔走,你卻說這等風涼話叫人傷心,”秋泓甩開了他的手,“既如此,那沈公就在詔獄里待著好了,我也不必操那閑心……”
“鳳岐!”沈惇終于徹底投降繳械了,他拉過秋泓,手攀上了那較幾年前清減了不少的腰,“我一時氣話,你別放在心上。”
這日出詔獄時已是傍晚了,秋泓神色懨懨地回了宅邸,沐浴完后強打起精神回了兩封信,就要歇下??烧谶@時,李果兒送來了一紙貼著紅標的長封。
秋泓剛要松下的神經一繃,起身問道:“哪里來的?”
李果兒回答:“城外,皇莊?!?/p>
“皇莊這個時候送信來做什么?”秋泓心中一空,飛快拆了標,掃視了兩行,表情就是一變,“布日格來了。”
李果兒也睜大了眼睛:“老爺,布日格怎會在這個時候來京城?”
能揣測的太多,秋泓不是坐著干著急的人,他稍一捋思緒,當即起身道:“趁著城門還沒落鎖,我要出去一趟?!?/p>
秋泓要走,李果兒自然攔不住。他只能由著自家老爺騎上馬,踩著暮鼓的聲音,趕在元和門下閂前,一路疾馳去了皇莊。
幾場大戰之后,皇莊早已不比長靖帝還在時繁華熱鬧,晚上掌燈之后還是一片黑沉沉。秋泓牽著馬,順著紅標信上的地址,在一間不起眼的客棧中,找到了正在自酌自飲的布日格。
“你的眼線果真靈敏,我剛一到北都,你竟就察覺了。不過,你膽子也太大了些,居然敢形單影只地來這里?!弊诖跋碌哪腥撕咝σ宦?,側目看向了秋泓。
如今的少狼王哪里還有當年的風采?他在龍騎峽中被李峭如重傷,又在雪地里躺了三天,身子骨早就不中用了,此時勉強還剩一副軀殼,支撐著萎靡不振的精神。
秋泓看著他塌陷的脊背和蜷縮不展的左臂以及左腿,眉心輕輕一跳:“降臣不遞奏表就入京,視為謀逆?!?/p>
“謀逆?”布日格如一座人偶般艱難地轉過了頭,他勾唇一笑,“秋鳳岐,我是來給你送賀禮的?!?/p>
說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盒子,丟到了秋泓的手上。
秋泓還未打開盒子,就先聞到了股淡淡的血腥氣,他遲疑道:“這是什么?”
布日格揚起了下巴:“碧羅的眼睛?!?/p>
秋泓手一抖。
“明日,我的親衛阿兒哲就會將趕赴北塞企圖吞下阿耶合罕部的天崇道孽徒送往北都,獻給你們的皇帝陛下,到那時,我希望你能替我,除掉我身邊那個吃里扒外的女人?!辈既崭裥χf。
秋泓安安靜靜地捧著木盒,一言不發。
布日格笑容一僵,覺出了幾分不對,他想要起身,可從頭到腳只有一只右手能勉強轉動,作為一個廢人,此時,布日格只能拔高聲音,怒而質問:“我已為你做了那么多,難道你要毀約不成?”
秋泓緩緩抬起了雙眼:“布日格臺吉,我們何時有過約定?”
布日格瞳孔一縮,正想要說些什么,可就在此刻,他只覺一股血氣涌上顱頂,前心后背驟然一疼。
“秋部堂,”這時,一道女聲在門外響起,“看來,你已經收到我的信了。”
今時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