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不敢喝得太醉,只要再一點點,微醺到可以讓她稍后可以安然入睡的程度就好……可奈何神志依舊清醒得可怕,那日,在醫院中與郭城的對話…又驀地浮現耳際。
在自己心中不可窺見的某一處,如陳年煙疤潛藏著燙人的火星,那股隱隱灼痛再度發作,灼得她心口陣陣緊縮。
本僥幸的以為,時間可以替自己洗刷罪名。
但未能預料,在這段情中,無人能被赦免……
寒雨四起,林寶堅尼緩慢行駛在柏油路面,車頭燈照射在蜿蜒迂回山道,婆娑樹影在夜色中更顯鬼魅。路面細小閃亮的光斑,仿若熱帶叢林中殘留的蛇蛻,藏匿著隨時會吞噬人心的危險。
男人單手擎著方向盤,車廂內寂靜異常,但思緒吵耳。
雖已經過去好幾個鐘,但郭城的話和警告依舊在他腦海中轉個不停,線團一樣,越纏越緊。
洪興如何威逼利誘,竟都無法撼動郭城對齊詩允的感情?而對此,自己該感到慶幸還是欽佩?還是該意識到更大的潛在危機?但再怎么想,自己所付出的,也并不亞于那偉大的初戀。
雷耀揚不禁冷笑,笑車寶山的陰狠,笑郭城的癡情,笑自己今日的驟然失控,可只要面對和齊詩允相關…他所有的穩重和自持都無以為繼。
片刻后,車子泊入車庫。
男人悶悶不樂進了家門,解開沾染煙酒氣味的大衣衣扣,而此刻偌大家中,只有warwick上前迎接他的歸來。
看著那對圓溜溜渴望得到他撫摸的眼,心情有一瞬被治愈的感覺。雷耀揚彎下腰去揉了揉杜賓犬腦袋,手掌覆蓋在它光滑皮毛來回摩挲,輕笑道:
“你uy瞓咗未?”
warwick似乎聽懂了問話,立即豎起尖耳,短尾巴像節拍器般快速扭動搖擺。它扭頭看了看樓上方向,一只前爪小心搭上他西裝褲管,又用shi潤的鼻尖輕抵雷耀揚手背,喉嚨里發出幼犬般的嗚咽聲,緞子似的皮毛在廊燈下泛起流動的銀光。
男人屈指刮過它額間那道明顯的皺褶,狗兒立即將腦袋抵進他掌心,溫熱的呼吸噴在腕間時,他嗅到狗狗牙膏淡淡的薄荷香。
顯然,是齊詩允睡前為它清潔過牙齒。
“得你仲醒住陪我。”
他自言自語道,warwick卻突然仰頭露出雪白的犬牙,像個無聲的笑容,天真純凈得…沒有丁點人類骯臟的雜質。
陪過愛犬一陣,雷耀揚扯松領帶徑自往樓上走,垂眸看腕表時間,現在已快過凌晨一點,想來齊詩允早就已經入睡。
果然,洗漱完回到臥房中,只見床頭一盞壁燈昏黃。
那抹亮色鋪展在被褥下微微起伏的身軀上,于自己而言,是這寒夜里唯一的熱源。
雷耀揚解開睡袍,小心翼翼,掀開被子躺進去。
他垂眸凝視她睡顏,湊身過去吻了吻她額頭,在習慣性嗅聞對方溫暖氣息時,兩道濃眉也隨之擰起———
她飲過酒。
這次…是為自己?還是為郭城?
表情倏然凝固在臉上,雷耀揚撐起身,悵然若失地坐在另一側。
而此刻,女人依舊未發覺他歸家,只是獨自蜷縮在困意中,睡得安穩。
酒精如鴆毒麻痹神經,不斷啃噬齊詩允所剩無幾的理智,只余留感官可被肆意操縱。
忽然,感到有些微涼的肌膚正慢慢貼向她,體感就像是被冷血動物纏繞著四肢,漸漸拉扯她昏昏沉沉的意志往下跌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