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爸爸與她獨處時,她的眼淚與悲傷實在是真假難辨。而雷義咽氣前,曾把他叫到身邊,一再交代他要善待雷宋曼寧。遺囑上雖已留給她無數家產,但他也必須贍養她至終老。
雷義患病這幾年,這女人倒是照顧得妥帖,只是不知道為何爸爸去年剛病愈,她突然就要去澳洲休憩一年。
在他思索間,雷宋曼寧已經快要走出會客廳。
雷昱明濃眉深鎖,徐徐站起身,有些惱火地向她追問道:
“如果葬禮上雷昱陽不出現,各界媒體和家族里那些人…你又打算用什么理由搪塞?”
“雷太,眾口鑠金,我勸你還是想清楚。”
聽到這番詰問,中年女人不禁停下腳步扭過頭,態度語氣一如既往冰冷:
“父親突然離世,備受打擊的也不止你一個。”
“對外就宣稱他病了,在國外暫時回不來。”
“阿明,年底就是回歸首次代表選舉,你也不想一個sanhehui成員出現在葬禮上惹人非議吧?”
聞言,雷昱明聲調壓低,怒氣卻更甚:
“讓我參選是爸爸的意思!現在比起那些虛名,我更看重昱陽能不能回家!”
“他并沒有那么憎爸爸,我不懂你為何總在關鍵時候挑撥他們的關系!?我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你親生!”
或許是對于這些指責早已是習慣成自然,中年女人面無表情也不反駁。
或許覺得對方油鹽不進,再繼續下去也是無謂爭執,雷昱明收聲,神色不悅同她擦肩而過。
寬綽會客廳內,雷宋曼寧獨自站在怒火后的寂靜里輕嘆,只覺身心都疲憊不已。
接近下午,九龍塘車行如常忙碌。
幾個車房仔埋頭擦拭展廳內的新車,另一側庫房中,加仔額間汗粒滾落,在車下認真調校底盤。雖已到收尾階段,但也一分都不敢懈怠。
只因上禮拜下山虎烏鴉送來這輛三菱gto,囑咐過今日會來取車。
但是近期又被雷耀揚臨時安排其他“工作”,調校進度也隨之被耽擱。
二樓辦公室隔絕外界一切動靜,氣氛卻格外怪異。
“大佬,真的不回去看一眼?”
“時間安排得很緊,你大哥講,這個禮拜之內就要出殯……”
掛掉雷昱明電話,壞腦望向辦公椅上垂眸看書的男人,可對方一副事不關己神色,在他詢問的間隙,又輕捻紙張往后翻了一頁。
雷義凌晨過身的消息他已經清楚傳達,但雷耀揚聽過仍不為所動。接電話之前他只交代壞腦,只管聲稱自己在泰國談生意,暫時回不來香港。
此刻,光頭男人總算是體會到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監急。
雷昱明在那頭已經明確說過會安排妥當,只要求他見父親遺容最后一面…可當事人卻一直悠悠閑閑坐在這里看書飲咖啡,看不出他有任何難過情緒。
昨日凌晨,除了傻佬泰、掙爆、細眼發幾人一起下黃泉,陰陽路上陪伴雷主席的,還有前些天bangjia雷昱明的那幾個悍匪。
“人死不能復生,就算去一趟也無用。”
“何況我對他已經仁至義盡,他早該含笑九泉。”
說罷,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群魔》被雷耀揚輕輕合攏放在桌面。他又抬眸望向壞腦,問及程嘯坤近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