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他那樣高傲自大的人,卻為自己屈膝幾回。
比如他為自己小心翼翼處理傷口時的溫柔憐惜,并不是一個只想要占她便宜的男人會做的事。
比如他在同她親密接觸的同時,自己并沒有太過強烈排斥的反應…
太危險,必須要立即劃清這道模糊的無形界線。
思緒游離間,雷耀揚已經將車開到報社樓下停好。
“雷生,我覺得我們之間有些事還是要說清楚。”
“首先,我很感謝你幫我把車修好送回家,也很感激今天你及時出現讓我能順利采訪簡sir,但是這雙鞋的錢和修理費我會一分不少付給你,還有那支鋼筆我也會還給你…我只是想表達清楚,我不喜歡欠別人任何東西,不論一分一毫,我都不想欠。”
雷耀揚側頭看著齊詩允一口氣說出這番話,神情倒是淡然。
只不過從今天叩響那扇門開始,他就確定自己已經開始在意這個固執的女人。
在意到他會怕她有危險,在意到她腳上的傷口會讓自己覺得莫名難受,在意到觸碰到她的身體時,自己心底深處那股快要抑制不住的欲望。
在意到她說出這些話時,心底升起的一股小小失落。
“齊詩允。”
“你不過是不想欠一個你痛恨的heishehui而已,我說得對嗎?”
“若換做我是個普通人,你還會這么說嗎?”
齊詩允略顯訝異的回看雷耀揚,卻又不得不承認他說到了重點。
對,他是自己痛恨的heishehui。
這一點毋庸置疑。
可如果撇開這個身份,她還討厭他嗎?
她不確定,也不敢繼續細想。
“雷生,我的確討厭heishehui。”
“但就算是普通人,我也會這么說。”
“我會抽空把錢和東西都還給你,總之今天多謝你,再見。”
齊詩允拿上公文包和相機打開門走下車,雷耀揚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默默無言,隨即把油門轟到底,跑車聲浪響徹整個街道,震耳欲聾。
下班后回到深水埗家中,齊詩允找出存折,看見自己攢來買新單位的錢已經有快二十五萬,除了平時省吃儉用余留的薪水,都是大學時的獎學金,從十多年前家道中落備受冷眼開始,她才知道金錢在這世上的可貴。
一個人從高空跌落到谷底,除開生理意義上的骨肉之痛,心理和精神上的折磨更是摧枯拉朽。
她曾經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錦衣玉食的掌上明珠,也是備受寵愛的千金小姐,她曾經也有更光明的未來,可以不用時常考慮如何用正當手法報復殺父仇人,可以不用像現在這樣辛苦工作,只為了換一間能讓她和母親都住得舒適的新房。
現在為了和那個男人不再有任何牽扯,這個計劃就需要再擱置一段時間。
或許這十萬多塊,對他那樣的人來說不過就是在夜場一晚的消費數額,可她要每天起早貪黑、甚至要餓著肚子工作才能攢到這么多。
雖然心有不甘,雷耀揚也沒有說過要收這筆錢。
但此時,她的自尊和底線驅使她這樣做。
七月底,雨量多到連續幾周出門都需要常備雨傘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