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頭,兄弟們的醫藥費和安家費都可以走我的帳。”
“你只管把我交出去,不會連累和義堂。”
雷耀揚端坐在辦公桌對面,只是淡淡一笑,說得從容不迫底氣十足。
誰知牛嶸聽到這話竟然拍桌站起,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死蠢!現在風頭火勢!你知不知你現在搞廣聯盛搞到我們社團被差佬和幾大幫會盯上?!”
“還要搞?你想要搞到什么時候才肯罷手!?”
“大佬,那你是想叫我跑路?還是讓我去坐監?”
雷耀揚冷眼盯著牛嶸看了幾秒,又漫不經心的點起一只ore雪茄。
當時入和義堂,他確實因為牛嶸敢打敢拼精神感到欽佩,被他為社團搏出一片天的氣魄所折服,但歲月不饒人,他帶著妻兒老小在這血腥江湖浸yin太久,也難免會變得縮手縮腳起來。
這樣的小社團,也確實不適合雷耀揚持續膨脹的勃勃野心。
“你把你手里的工作和國賢交接一下,硬殼和東英會有人找你。”
牛嶸面色緩和了些許坐回皮椅上,廣聯盛幾乎被滅,深水埗現在自然被和義堂接手,不過更重要的是,幾日前和合圖龍頭程泰和東英社龍頭駱駝相繼找上門來,兩人都點名要雷耀揚過檔,交換條件也自然是讓牛嶸不能拒絕的豐厚。
和義堂自建立以來,一直在幾大幫派夾縫中艱難求生,縱使牛嶸年輕時敢作敢為,可他現在已是人到中年,還想要多過些和家人聚首的清閑日子,現在也不得不在心中感嘆一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雷耀揚聽到這個消息倒是顯得淡定從容,之前兩大社團已經在暗中和他有所接觸,因為羅漢的緣故他才一直留在和義堂,現在看來,確實是過檔的最佳時機。
和合圖龍頭和父親雷義私交不錯,在他入和義堂之前就有意讓他加入。
東英是歷史悠久老牌社團,也是自二戰日本投降后少數尚存幫派,旗下五萬門生,勢頭強勁又藏龍臥虎,且和洪興社向來敵對。
二者相比之下,東英更能讓他大展拳腳,倒不失為一個更好的選擇。
事態漸漸平息后,雷耀揚也順利過檔到東英社。
駱丙潤對他十分器重,新扎師兄在社團內很快建立威望令人敬服,一切好像又重新走上“正軌”。
幾周后的一個下午,雷耀揚來到西環邨附近一間條件不錯的安老院,探望陸雨織阿嫲。
老人當時得知孫女死訊,精神幾度崩潰。中風手術后,她便被雷耀揚安置到這里休養。
午后的安老院寂靜祥寧一片,三兩老人在院子中閑適散步,海風徐徐揚起綠化帶中植被,天邊似乎變得灰蒙蒙,好像記得今日天文臺報道說,稍晚些會有降雨。
坐在輪椅上的枯瘦老人,雙眼呆滯的望向院內遠處,那道模糊不清的海岸線。
雷耀揚慢慢走至她身旁蹲下,視線定格在老人手背上嶙峋的血管和密布的老年斑,歲月蹉跎痕跡,令人唏噓不已。
老人顫抖著歪過頭怒視他,眼神里卻又隱含了些許心疼,幾縷被海風吹亂的銀絲更顯得她老態,中風她后喪失了語言能力,牽扯的嘴角里只能發出一些悲愴的嗚咽,但雷耀揚知道,她在怪他。
“阿嫲…對不起。”
內心壓抑已久的翻涌控制不住,他垂淚,身軀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