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恩看著遠處的兩人,嘴角不由勾勒起一抹微笑:“埃文是我的侄子,剛學會走路后不久,就跌跌撞撞的撿起地上的樹枝,給他爸的腳后跟來了一棍。”
“附近的孩子湊在一起玩的時候,他也靠著一根精心打磨過的樹枝和一手像模像樣的‘劍’法,當上了孩子王,從那時開始,他就常說自己是劍術天才,天生就是練劍的料。”
“后來他漸漸長大,如他的父母所料的那般不甘于平凡的生活,時常吵嚷著要當冒險者,于是在兩年前左右的一天,他父親找上了我,讓我幫忙照顧他……”
然而后來的故事,就沒有小時候想象的那樣美好。
埃文并不是真的天才,雖然在叔叔的提攜下成功當上了冒險者,卻毫無疑問成了這一群體中的最底層。
這種不得不接受的、可悲的平庸,是絕大多數冒險者都要經歷的成長。
時至今日,他還是沒有獲得自己的技能,也終于明白那年年少看似帥氣的揮舞,不過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招人嫌棄的頑劣。
那些曾經會用艷羨和崇拜的目光看著他的小伙伴,如今肩上已經扛上了鋤頭,他們的目光不再那樣靈動,充滿生氣,而是如他們的父母那般,漸漸走向成熟與麻木。
有時碰到熟悉的面孔,也會停下來聊上兩句。
——是真的只有兩句,為了不耽擱彼此的工作,往往只是一個照面,三言兩語的寒暄。
而聽到最多的,無疑是那一句。
“希望下次還能再見到你,埃文。”
有真切的關心、有對時過境遷的感慨,也有出于嫉妒的幸災樂禍……同樣的話語,用不同的語氣,也有著不同的意味。
即便如此,埃文還是從未放棄過冒險,從未放棄過手中的劍。
“米莉安,我們以后一定會成為聞名羅蘭鎮…不,是整個拉尼亞城的冒險家!”
少年躺在草地上,透過枝葉間的縫隙仰望星空,他豎起手中的劍,直指高天。
一束清輝灑下,劍身映襯出微冷的光。
“又在做夢了……”
米莉安對他的話嗤之以鼻,她雙手抱膝坐在草地上,微微偏著頭,眼里倒映著那抹流光。
“早點休息吧,我來守第一輪夜。”
篝火旁,柏恩大叔慢慢起身,往火堆里又添了些新柴。
林默點點頭,舒展了一下疲憊的身軀,走進自己剛搭的簡易帳篷。
帳篷沒有底,只在草地上鋪了一層薄薄的布,沒有被子,也沒有枕頭。
下次得買個睡袋了……
林默枕著胳膊這般想著,視線漸漸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