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上?!彼咽痔淄藨牙镆蝗Z氣硬邦邦的,“凍壞了手,誰給塑料花‘護法’?”
又把保溫桶往李玄真面前一遞,“這里面是姜糖水,給你們的‘雪靈晶’加‘陽氣’——省得煉出的丹是涼的,凍著花?!?/p>
李玄真捧著保溫桶,手套上的橡膠味混著姜糖的甜香,突然覺得鼻子有點堵。他低頭看了看手里的藍毛衣袖子——老胡還戴著,袖口沾了雪,像朵藍絨花。
“謝……謝謝陣靈大人?!彼曇粲悬c啞,趙青霜已經默默戴上了手套,硬邦邦的勞保手套套在她纖細的手上,有點滑稽,她卻握得很緊,拖布桿在手里穩了不少。
老胡則捧著搪瓷缸,小口小口地喝著姜糖水,眼睛亮晶晶的,說“比樹仙的靈葉茶甜……”
回活動室的路上,李玄真突然說:“其實……雪就是雪,不是什么靈晶。”
趙青霜踩著他的腳印,勞保手套上沾了雪,像撒了把鹽:“我也知道,姜糖水驅不了煞氣?!?/p>
老胡喝著姜糖水,嘴里冒出白氣:“但……暖和……”
三人都笑了,笑聲在雪地里散開,驚起幾只躲在槐樹上的麻雀,撲棱棱飛向鉛灰色的天空。
活動室里,李玄真把雪靈晶(雪)倒進粉色塑料盆,加了冰糖,又舀了兩勺姜糖水,用筷子攪了攪,說“這是冰魄丹的藥引”;趙青霜用拖布桿在盆周圍畫了個圈,說“這是‘暖陽陣’,能讓藥引在寒中帶暖”;老胡則把搪瓷缸里剩下的雪倒在塑料花的紅毛衣上,說“給花戴頂‘雪靈帽’,更暖和”。
張護士長沒走,靠在門口,看著他們忙活。保溫桶放在窗臺上,姜糖水的甜香混著雪的清冽,在屋里慢慢散開。穿紅毛衣的塑料花頂著層薄雪,像戴了頂白帽子,旁邊的粉色塑料盆里,雪正在融化,冰糖慢慢化開,糖水泛著淡淡的黃。
“冰魄丹成了!”李玄真舉著筷子,挑起一縷糖水,像在看拉絲的糖,“你看這靈氣!黏糊糊的,是‘固靈膠’!”
趙青霜用拖布桿碰了碰糖水,眉頭皺了皺,卻沒說“臟”,反而說“煞氣確實少了點”。老胡則伸出手指,蘸了點糖水,往塑料花的花瓣上抹,說“給花喂點丹液……”
張護士長突然笑出了聲。
三人都愣住了,轉頭看她。張護士長的軍綠色大衣沾了點雪,嘴角還帶著笑意,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雪還亮。
“傻樣,”她搖搖頭,走過來,拿起保溫桶,“姜糖水涼了,我再去給你們熱一壺。對了,”她指著窗外,“雪下大了,堆個雪人給塑料花當‘護法’吧,比你們這破丹管用?!?/p>
李玄真眼睛一亮:“堆雪人?用雪靈晶堆?”
“用雪堆。”張護士長拎著保溫桶往外走,腳步輕快,“堆個大點的,能擋住北風,護著你們的寶貝花?!?/p>
那天下午,活動室門口堆起了個雪人。
李玄真負責滾雪團,滾得記身是雪,像只白毛熊;趙青霜用拖布桿給雪人“塑形”,把雪人的肚子拍得圓圓的,說“這樣能聚陽氣”;老胡則貢獻出自已的搪瓷缸,扣在雪人頭上當帽子,又把那半只毛線手套給雪人戴上,說“雪人也怕冷”;張護士長沒動手,卻站在旁邊指揮,“左邊的雪團再滾大點”“帽子歪了,扶正”,指揮著指揮著,自已也忍不住伸手,把雪人臉上的石子(李玄真說的“靈珠眼”)擺得更對稱些。
雪人戴著搪瓷缸帽子,穿著毛線手套,肚子圓圓的,像個胖乎乎的護法,守在活動室門口,正對著窗臺上穿紅毛衣的塑料花。
夕陽西下時,雪停了。晚霞把雪地染成了橘紅色,雪人臉上的石子閃著光,像真的有靈氣在流轉。
李玄真坐在雪人旁邊,抱著粉色塑料盆,里面的糖水已經涼透了,他卻舍不得倒,說“是冰魄丹的‘靈液’,留著明天給花澆水”;趙青霜靠在雪人身上,勞保手套摘了一半,露出手腕,拖布桿橫在腿上,像在給雪人“護法”;老胡則抱著搪瓷缸的“帽子”——張護士長給雪人換了頂真正的絨線帽,他正用缸子給雪人“喂靈泉”(其實是自來水)。
張護士長端著熱好的姜糖水出來,分給他們:“喝點熱的,別凍感冒了。”
李玄真捧著搪瓷碗,喝了口姜糖水,甜辣味順著喉嚨往下滑,暖得他眼睛發酸。他看著雪人,突然說:“其實……我知道雪人擋不住北風?!?/p>
趙青霜喝著姜糖水,熱氣模糊了她的眼鏡(她其實不戴眼鏡,是熱氣讓視線發花),輕聲說:“我也知道,雪堆的護法護不了花?!?/p>
老胡嘿嘿笑,指著雪人頭上的絨線帽:“但它戴帽子……好看?!?/p>
張護士長站在旁邊,看著他們仨的笑臉,和那個歪歪扭扭的雪人,突然覺得這個冬天,好像沒那么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