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痰盂煉出破陣丹（第1頁）

305病房的墻皮又掉了一塊。

李玄真蹲在暖氣片旁，用手指戳了戳墻上的裂縫，眉頭擰得像團亂麻。“果然是‘鎖靈陣’的陣紋，”他喃喃自語，指尖沾了點白灰，湊到鼻尖聞了聞，“還帶著血魂教的穢氣……這陣力，比昨天又強了三分。”

他懷里抱著個搪瓷痰盂，邊緣磕掉了一塊瓷，露出里面的黑垢。但在李玄真眼里，這是青云宗失傳已久的“玄黃丹爐”——上周他在活動室墻角撿到的，當時就覺得“此爐隱隱有靈光流轉”，果然，用了七天，爐底已經凝出一層淡淡的“靈火紋”（其實是常年積的油漬）。

“時辰到了。”他清了清嗓子，從褲兜里掏出三樣“寶貝”：半塊干硬的饅頭（病友早上剩的）、三粒鈣片（偷偷藏的“下品聚靈石”）、還有老胡塞給他的半根咸菜（據說是“凡俗靈根，能中和丹毒”）。

“天地玄黃，地火為綱……”他一手托著痰盂，一手對著暖氣片比劃，像在引什么靈氣，“凡俗之物，入我玄黃爐，皆可煉化為靈——今日，貧道便用這陣中地火，煉一爐‘破陣丹’！”

“李狗蛋！你手里那是啥？！”

鐵門“哐當”一聲被撞開，張護士長的嗓門像淬了冰，裹著一股消毒水味兒砸過來。她穿著粉白條紋的護士服，手里攥著個記錄本，看見李玄真抱著痰盂瞎比劃，眉頭瞬間擰成了疙瘩。

李玄真嚇得一哆嗦，趕緊把痰盂往懷里緊了緊，像護著什么絕世珍寶：“別動！此乃‘玄黃丹爐’，正到‘凝丹’的關頭！”

“凝你個鬼！”張護士長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一把奪過痰盂，倒扣在地上。饅頭骨碌碌滾到床底，鈣片蹦到墻角，那半根咸菜更絕，直接粘在了王醫生剛擦過的皮鞋上。

王醫生推了推眼鏡，慢悠悠從門口挪進來。他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鋼筆，筆帽上還沾著點墨水——那是昨天記錄“李玄真用拖把當劍劈墻，稱其為‘青云劍’”時，被李玄真搶筆劃破的。

“玄真啊，”王醫生蹲下身，指著墻角那三粒鈣片，語氣盡量溫柔，“這是鈣片，補充鈣質的，不是你說的‘聚靈石’。”

李玄真猛地抬頭，眼里冒著火：“王長老休要欺我！你看這光澤！這棱角！分明是血魂教用秘法偽裝的下品靈石！待貧道煉出破陣丹，定能識破你們的障眼法！”他說著就要撲過去撿，被張護士長一把按住后頸，像拎小雞似的按在地上。

“還障眼法？”張護士長氣得笑了，抬腳踢了踢地上的饅頭渣，“上周拿拖把劈墻，把304病房的墻皮劈掉一大塊；上上周偷病友的尿壺，說是什么‘乾坤袋’，結果把尿撒了一床；這周又盯上痰盂了？我看你不是煉丹，是想把精神病院拆了重建‘青云宗’！”

墻角傳來“嘿嘿”的笑聲。老胡抱著他那個掉了漆的搪瓷缸，從床底下鉆出來，缸沿還沾著點茶葉渣——他說這是“吞天寶器”，能裝下整個“鎖靈陣”的靈氣。

“玄真啊，”老胡湊過來，用缸子碰了碰李玄真的胳膊，“要不……用我的寶器煉？比痰盂干凈點，還能聚靈。”

李玄真痛心疾首：“大師兄！你這缸里全是茶垢，是穢氣！煉出來的丹會成‘瀉藥丹’！”

王醫生在病歷本上飛快記錄：“患者對‘煉丹材料’表現出偏執性篩選傾向，將咸菜、饅頭定義為‘靈材’，拒絕搪瓷缸為‘丹爐’，與病友互動中持續強化修仙妄想……”

正寫著，病房門又被推開了。

一個人影飄了進來。說是飄，一點不夸張——趙青霜踮著腳尖，腳后跟幾乎不著地，右手前伸，掌心虛握，像捏著什么無形的東西，走路輕飄飄的，帶起一陣風，吹得李玄真的頭發絲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