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地拍在掌心,金步搖上的流蘇狠狠晃了晃,眼角的朱砂痣染上怒意,“不過是說你兩句,竟還敢頂嘴?我親眼瞧見的還能有假?”
她轉向褚溯塘,語氣又軟下來,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惋惜,
“溯塘哥哥你是不知道,這丫頭自小就訂了親,是我家遠房哥哥,年底就要過門的。這般不知檢點,對著外男臉紅心跳,傳出去豈不是要毀了名聲?這小蹄子整日沒皮沒臉的發(fā)浪,真是該嚴加管教!”
山茶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又迅速褪成蒼白,嘴唇翕動著,想說那日根本沒有什么漢子,想說自己臉紅是因為遠遠看見了褚公子,可對著表姐那雙帶著威壓的眼睛,所有辯解都堵在了喉嚨里,只剩更急的眼淚往下掉。
“你看看,”
李玉柔用團扇點著山茶的背,“都有婆家的人了,還對著巡衙司的大人這般模樣,我這個表姐現(xiàn)在就該好好教教你規(guī)矩,省得將來給我們李府丟人現(xiàn)眼。”
表姐手中的扇子一下下重重抽在她的后背,山茶噙著眼淚低聲嗚咽著,
褚溯塘望著山茶哭得一抽一抽的,青布裙被眼淚浸出深色的痕跡那雙總含著怯意的眼睛此刻紅得像兔子,他喉結動了動,終究還是不忍心開口道,
“她許是真的怕了,不如……。”
李玉柔臉上的笑意瞬間淡了,團扇
“啪”
地合在掌心,金步搖的流蘇掃過手腕,帶著明顯的不悅:“溯塘哥哥這是何意?我教訓自家妹妹,難道還錯了?”
她挑眉看向褚溯塘,語氣里帶了點嬌嗔的委屈,“還是說,哥哥瞧著她可憐,反倒怪起我來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原本這是你的家事,我不便多言……”
“那溯塘哥哥便不必阻攔,且看我如何教訓這個不守婦道的野丫頭!”
還敢躲?”
團扇又落下來,這次帶著些微怒意,流蘇掃過她的脖頸,像條冰冷的蛇。“平日里教你的規(guī)矩都喂了狗?有了婆家的人,就該守本分,對著外男哭哭啼啼算什么樣子?”
山茶噙著眼淚,兩行清淚委屈的落了下來。后背的鈍痛順著骨頭往心里鉆,可她連抬手擋一下的勇氣都沒有,只能把臉埋得更低,她不敢去看褚溯塘
——
怕撞見他眼里的失望,怕他真的信了表姐的話,把她當成不知廉恥的女子。方才那點因他輕勸而燃起的微光,此刻早被團扇抽得熄滅了,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慌,像浸了水的棉絮,堵得她喘不過氣。
“溯塘哥哥你看,”
李玉柔的團扇還在一下下重重點著她的背,語氣卻轉向褚溯塘,帶著點撒嬌的委屈,“不是我要苛責她,實在是這丫頭太不懂事,將來嫁去我家哥哥那里,被人笑話是小事,丟了咱們兩家的臉面可怎么好?”
言罷,腕間一使力,團扇又朝山茶肩頭抽去。扇柄劃破粗布裙,一道鮮紅血痕頓時顯露。山茶痛得悶哼,渾身脫力般伏在地上,手肘磕在石階,擦出一片紅腫。李玉柔似被激怒,揚手再要落下時,卻被一只微涼的手攥住。
“夠了!玉柔,不要再打!”
褚溯塘聲含沉郁,掌心扣住她手腕,力道不重卻紋絲不動,“她……
終究是閨中女子,知過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