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比往日低沉了幾分,帶著龍血特有的沙啞,卻異常清晰,我會。
紅蕖的眼睛瞬間亮了,像雪地里驟然綻開的紅梅,水光里全是他的影子。她沒看見,辭鳳闕垂眸時(shí),唇角那抹極淡的、褪去所有偽裝的溫柔,
他原本準(zhǔn)備好的、安撫她的長篇大論,在此刻她純粹的信任面前,都顯得蒼白。
“那你要記住你說的話,日后若是你厭了我,棄了我,我就再也沒有什么地方可以去了……那我,我就去死……”
她抬手拿起亭角的火折子,指尖劃過葫蘆冰涼的釉面,最后一次摩挲那些熟悉的符文。她口中默念著師父教的控火訣,聲音因用力而微微發(fā)顫,卻字字清晰
——
那是她第一次在非練功時(shí)動用本命靈火,指尖騰起的不是平日習(xí)武時(shí)的暖焰,而是帶著決絕的熾烈紅焰,
她抬手將靈火引向石桌上的碧焰葫蘆,掌心的溫度驟然升高,連空氣都被灼得扭曲。起初只是一小簇火苗舔上葫蘆釉面,師父親刻的流云紋在火光中浮起,像活了般蜿蜒游走,仿佛在哀求。紅蕖咬緊牙關(guān),指尖猛地往前一送,本命靈火陡然暴漲,將整只葫蘆裹在其中,焰心的白芒刺得人睜不開眼。
“嗡
——”
葫蘆發(fā)出尖銳的嗡鳴,符文在烈火中亮得近乎透明,清靈之氣從裂縫里瘋狂外涌,與靈火相撞,激起漫天青紅色的火星。那些火星落在紅蕖手背上,她卻渾然不覺,只是死死盯著火焰中的葫蘆
——
那是她貼在xiong口暖了十幾年的物件,此刻在她親手召來的火里,釉面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龜裂。
核碎裂的脆響混在火焰的呼嘯里,像什么重要的東西徹底斷了線。紅蕖猛地收回手,手背已被灼出幾道燎泡,她卻顧不上疼,只看著葫蘆在烈火中蜷曲、收縮,最后化作一捧青灰色的粉末,連師父親刻的流云紋都燒得辨不出痕跡。最終轟
的一聲,碧焰葫蘆在火光中炸開,清靈之氣化作漫天流螢緩緩消散……
掌心的紅焰還在微微跳動,映得她眼底一片通紅,淚水終于決堤而下。紅蕖再也忍不住,哭著撲進(jìn)辭鳳闕的懷里,雙手死死攥著他的衣袖,指尖止不住的發(fā)顫,仿佛那是她在這世間唯一的依靠。
辭鳳闕抬手抱住她顫抖的身體,將臉埋在她發(fā)間,龍鱗發(fā)簪輕輕蹭過她的耳廓,聲音低得像承諾,又像嘆息:
從今往后,白焰城就是你的家。
風(fēng)卷走最后一縷葫蘆的青煙,也卷走了她所有的退路。紅蕖在他懷里蹭了蹭,將不安悉數(shù)埋進(jìn)他的溫暖里。
辭鳳闕看著眼前的幽幽青煙,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gè)月前的畫面,密室里燭火搖曳,黑袍長老躬身稟報(bào):“城主,密探來報(bào),風(fēng)華門已察覺碧焰葫蘆在山海疆域的異動,他們視我等蛟龍為眼中釘,正聯(lián)合其他門派密謀借葫蘆通道進(jìn)犯山海疆域,那葫蘆留著終究是禍端啊,還望城主再下定奪,切勿像千年前一樣因?yàn)橐粫r(shí)大意……被關(guān)入鏡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