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您還想著親自教她們描眉畫鬢?”
她最后一句話明顯帶了些不滿的情緒,她仰頭看著辭鳳闕的眉眼,他眉黛若遠山含黛,偏偏眉峰又鋒如刀削,將那張本就清華矜貴的臉襯得愈發(fā)疏離出塵。這般人物,若是真要周旋于脂粉叢中,怕是整個山海都要為他掀起風浪。
紅蕖心里那點隱秘的念頭像瘋長的藤蔓,她真想像是狐貍一樣在山里挖個洞,把他藏進去,洞口再堵上三重青石,讓那些想靠近他的鶯鶯燕燕連他的衣角都摸不著。
他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按他的性子,本該直接駁回這種荒唐的提議,可看著她不達目的不肯罷休的樣子,自是知道若是真是拒絕了她,免不得她又要鬧起來。
“你可知此事關(guān)乎國主顏面?”
他板起臉,試圖用威嚴壓一壓她的胡鬧,“若出了差錯,不僅是你,連整個龍族都要受牽連。”
“我不出錯就是了!”
紅蕖立刻保證,伸手去夠案上的筆,在空白宣紙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圈,
“我把規(guī)矩都抄下來,每天背三遍!選人的時候我睜大眼睛,絕不讓心思不正的人混進去!城主你就信我這一次,好不好?可以讓藍玉盯著我,他監(jiān)督這我,你總不能不放心了吧?”
她拽著他的衣袖晃了晃,力道不大,卻帶著種讓人無法拒絕的堅決,像一只不達目的就一直上躥下跳的小野貓,他被她鬧得有些頭疼,索性擺擺手,將她摁進了自己懷里,
“我允你便是了”
他抱著她取過一張素箋,提筆寫下幾行字,筆鋒凌厲如刀刻,“這是選人的標準,容貌次之,心性為上,尤其要查清楚家世背景,不許有半點含糊。”
紅蕖見他松口,立刻笑靨如花,伸手去搶素箋,卻被他按住手。他抬眸看她,琉璃色的眸子里沒什么笑意,只有慣有的審慎:“若辦砸了,往后三個月,禁足山屋,抄《山海律令》百遍。”
“好好好!城主放心!小女一定不辱使命”紅蕖哪里還管什么戒律,一把搶過素箋塞進懷里,笑的像個偷了腥的小狐貍,心里偷偷樂開了花
——
這下看那些鶯鶯燕燕還怎么纏著她的大青龍,總算了卻一樁心病。
她只顧著自己偷樂,沒注意到辭鳳闕垂眸時,眼底漾開的那點無奈又縱容的笑意。燭火在他纖長的睫毛上投下淺影,將他過分好看的側(cè)臉襯得愈發(fā)柔和。看著她為了
“獨占”
自己而絞盡腦汁的樣子,好像比對著那些密函上的陰謀詭計,要有趣得多。
果然之后的辭鳳闕果然難得的耳邊清凈了幾日,
連著幾日,紅蕖都泡在安置備選女子的別院。天不亮就起身,先是盯著她們晨起練舞,糾正那些僵硬的身段;午時又要教唱調(diào)子,聽著此起彼伏跑調(diào)的嗓音,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到了傍晚,還得逐個盤問家世背景,核對族中送來的卷宗,稍有含糊就得反復查證。
第五日傍晚,紅蕖拖著灌了鉛似的腿回到洛水殿,剛進門就癱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連脫鞋的力氣都沒了。鬢邊的紅絨花歪歪扭扭,裙擺沾著些塵土,往日亮晶晶的眼睛此刻也蒙上了層倦意,像只被雨打shi的小獸。
辭鳳闕剛處理完公務(wù),聽見動靜走出來,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他緩步走過去,玉扳指在廊柱上輕輕敲了敲,笑著逗弄道,:“這不是生龍活虎的紅蕖姑娘嗎?怎么這副模樣?”
紅蕖抬眼瞪他,聲音啞得像被砂紙磨過:“別笑我!”
她往石桌上一趴,臉頰貼著微涼的桌面,悶聲抱怨,“那些姑娘心思根本就不在學舞上,教了十遍都記不住舞步;她們心思活絡(luò),總想著打聽你的喜好,一有空就纏著我對你問東問西,不過是訓了她們兩句,就委屈巴巴掉眼淚!”
她托著下巴,尾音都帶上了哭腔:“我從早到晚連口熱飯都沒吃上,嗓子都要冒煙了……”
辭鳳闕看著她委屈泛紅的眼角,伸手替她理了理歪掉的發(fā)簪,一邊回頭讓人準備些可口的飯菜和潤嗓的甜湯,一邊繼續(xù)逗弄她,聲音里帶著點戲謔:“當初是誰拍著xiong脯說定能辦好的?主動要攔這活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