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厲九的床邊,此刻只有一個小火爐在散發著微弱的熱量,現在可是寒冬了啊。
厲寧抬手掀開了厲九的被子,他身上依舊綁著一層層繃帶,只是那反復利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繃帶,此刻竟然滲出了淡粉色的液體。
“厲寧……”秦凰抓住了厲寧的手:“答應我,一定要冷靜一點。”
厲寧依舊沒有說話,他面無表情,手上很穩,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厲九身上的繃帶。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爛肉。
“感染了,傷口已經開始潰爛流膿了。”厲寧的聲音也很平淡,甚至比平時的語氣還要平淡數倍。
伸手摸了摸厲九的額頭,厲寧轉身看向了秦凰:“他發燒了,再不治療會死,能不能幫幫我。”
秦凰立刻會意。
若是厲寧提出找西北軍最好的軍醫來醫治厲九,那徐獵定然不會全心全意,甚至那個陳飛還有可能從中作梗。
但若是秦凰提出要求,無論是徐獵還是陳飛都不會拒絕。
“好!”
厲寧又看向了霓羽:“誰安排的?”
他離開的時候,厲九可是被安排在厲寧居住的房間里,那里的條件比這里好太多了,負責治療的軍醫也是醫術高超之人。
否則厲寧怎么可能放心將厲九留在這里呢?
看如今厲九傷口的模樣,顯然是潰爛了很久了,想必是他自己清理過,有些傷口上有燙傷的痕跡。
是燒紅的匕首劃過的痕跡,這是他和厲寧學的。
他挖掉了自己的爛肉……
霓羽咬牙:“我問過軍中的兄弟了,是陳飛安排的,厲大哥你離開當天,九哥便被移到了此地。”
“從那之后便沒有接受過治療。”
厲寧看向了厲九身上的繃帶,上面有很多血色的手印,是厲九自己換的繃帶。
在厲九的枕頭邊,還有一柄燒黑的匕首和一截滿是牙印的木棍。
厲寧將目光轉向了秦凰:“如果我殺了陳飛,你會同意嗎?”
秦凰立刻用雙手握住了厲寧的手:“厲寧,你聽我說,我知道你此刻很憤怒,我同樣如此,可是陳飛是徐獵的義子,他能被徐獵升為西北軍名義上的最高統帥,那就證明徐獵極為看重他。”
“你若是殺了他,恐會使得徐獵和西北軍徹底生出反心。”
“此刻大周兩線作戰,大將軍那邊更是形勢危急,一定要穩住西北軍,至少要贏得眼前的大戰才行。”
厲寧沉默了片刻,隨后點了點頭。
他其實明白,秦凰說的都對。
可是誰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犯錯呢?
“你說……如果陳飛死于意外呢?”厲寧目光依舊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