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粉筆灰里的暗號（第1頁）

數學課的粉筆灰飄得像雪。

我盯著黑板上的函數圖像，腦子里卻全是昨天陳清清蹦下天臺的背影。她的紅色書包帶蹭過樓梯扶手，留下道淺粉色的印子，像根沒畫完的線。

“李默！”

粉筆頭砸在我額頭上，疼得我一激靈。數學老師推了推眼鏡：“這道題怎么讓？”

全班哄笑起來。我站起來，盯著黑板上的拋物線，半天說不出話。林墨在下面用胳膊肘碰我，悄悄把練習冊往我這邊挪了挪——他早就解出來了，步驟寫得整整齊齊。

“坐下吧。”老師嘆了口氣，“上課認真點。”

我坐下時，聽見后排有人偷笑。綠毛的座位就在斜后方，他正用鉛筆在課本上畫小烏龜，畫完還朝我舉了舉。

下課鈴一響，林墨立刻把練習冊塞給我：“這里，輔助線要這么畫。”他的指尖點在紙上，留下個淺淺的印子，“陳清清……今天會來嗎？”

我翻著練習冊，突然發現最后一頁畫著個簡易地圖，是從教學樓到天臺的路線，旁邊用小字標著“周三下午有大掃除，走西側樓梯”。

“她昨天說……”

話沒說完，教室后門傳來陣騷動。張磊帶著兩個人堵在門口，校服拉鏈拉到頂，遮住了昨天被趙峰拍紅的脖子。

“李默，出來。”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怕被老師聽見。

林墨的手突然攥住我的校服衣角，指尖冰涼。我往窗外瞥了眼，趙峰正趴在欄桿上啃面包，左眉的疤在陽光下很顯眼——他在放哨。

“不去。”我把練習冊合上，林墨畫的地圖被夾在里面，沙沙響。

張磊往前走了兩步，綠毛在他身后晃了晃手里的圓規，針尖閃著光。“別逼我在教室里動手。”張磊的虎牙齜出來，像只沒睡醒的狼。

周圍的通學都低下頭，筆尖劃過紙的聲音突然變得很響。我想起陳清清的金屬直尺抽在綠毛手腕上的脆響，突然站起來。

“走。”我拽著林墨的胳膊，“外面說。”

走廊拐角的掃帚間堆記拖把，一股消毒水味。張磊把掃帚往地上一扔：“周五放學，老地方見。”他說的“老地方”是學校后面的廢棄工廠，上周他們就在那堵過林墨。

“不去。”我盯著他的眼睛，“你再找事，我就告訴老師。”

“告老師？”張磊笑出聲，綠毛也跟著笑，“你以為老師會信？我們說是你先搶林墨的錢——”

“我沒搶！”林墨突然喊出聲，臉漲得通紅，“是你們搶我的！”

張磊的臉沉下來：“嘴硬是吧？”他伸手就要推林墨，我側身擋住，后背撞在拖把桶上，水花濺濕了校服。

就在這時，初二（1）班的下課鈴響了。陳清清背著紅色書包從走廊那頭過來，齊劉海被風吹得翹起來一撮。她看見我們，腳步頓了頓，徑直走過來。

“干嘛呢？開會呢？”她的目光掃過張磊手里的圓規，突然伸手把林墨拉到身后，“張磊，你媽沒教過你別欺負小個子？”

張磊的氣焰矮了半截：“不關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