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風裹著鐵銹味,從鐵路橋的縫隙里鉆過來。
我攥著鋼絲跳繩的手心全是汗。繩子是陳清清昨天給我的,鋼絲外面裹著層紅布,據說是她哥練散打時綁手用的,磨得邊緣都起了毛。
“還有十分鐘。”林墨舉著從廢品站淘來的舊手表,表盤裂了道縫,指針顫巍巍地指向三點,“表哥的對講機說,張磊他們剛出工廠。”
他手里還捏著個公用電話的號碼牌,是陳清清特意去小賣部換的,說“假裝撥號時要皺眉,顯得兇點”。
趙峰靠在鐵路橋的水泥柱上,鋼筋棍藏在身后的雜草里,左眉的疤被陽光照得發亮:“放心,我這棍昨天磨過,保證一敲就疼。”
陳清清蹲在橋尾的鋼絲網旁,正用石頭在地上畫戰術圖。她的紅色書包扔在旁邊,拉鏈敞開著,露出里面的玩具對講機和半瓶橘子汽水——那是給我們準備的“戰后補給”。
“李默,你站這兒。”她用石頭圈出個凹陷,“等他們走到中間,你就甩繩子,套住最后那個的腿。”
“哪個是最后?”
“綠毛,他跑得最慢。”她抬頭看我,齊劉海被風吹得豎起來一撮,“別套錯了,套住張磊就完了,他反應快。”
我蹲下來,看著地上歪歪扭扭的圈:“你怎么知道這么多?”
“我哥教的。”她撿起塊碎玻璃,在石頭圈旁邊畫了道斜線,“趙峰從左邊沖,我從右邊,林墨就在小賣部門口喊‘警察來了’,聲音越大越好。”
林墨突然小聲說:“我……我怕喊不出口。”
“沒事。”陳清清拍了拍他的背,力道很輕,“你就想,他們上次把你的練習冊扔進泥里,多氣人。”
林墨的手指猛地攥緊,指甲陷進掌心——上次他的數學作業被張磊踩爛,哭了半節課。
遠處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嘩啦嘩啦的,像條吐著信子的蛇。
“來了。”趙峰直起身,把鋼筋棍從雜草里抽出來,棍尖在陽光下閃著冷光。
陳清清最后拍了拍我的胳膊:“記住,套住就跑,別戀戰。”
我點點頭,退到橋尾的陰影里。鋼絲跳繩在手里轉了個圈,紅布摩擦著手心,暖得像團小火苗。
張磊帶著五個人走過來,綠毛果然跟在最后,鐵鏈在他手里晃得歡。他們說說笑笑的,根本沒注意到橋兩邊的陰影里藏著人。
“就是這兒。”張磊停下腳步,往地上啐了口唾沫,“等會兒李默那小子來了,先卸他一條腿——”
“動手!”
陳清清的吼聲比鐵鏈聲還響。她從右側的雜草里竄出來,手里的金屬直尺抽在最前面那個黃毛的臉上,疼得對方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