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來了!”林墨突然大喊,聲音比上次在鐵路橋洪亮十倍。
張磊他們本來就慌,聽見這話更亂了陣腳。黑背心想掙開鐵鏈,卻被趙峰一鋼筋砸在膝蓋,再次跪倒在地。綠毛抱著胳膊,眼睜睜看著我們把他們的打火機、火柴全扔進了水桶。
天臺上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張磊他們的喘氣聲和水滴在鐵皮上的“嗒嗒”聲。陳清清撿起她的紅色書包,拍掉上面的灰,里面的作戰(zhàn)記錄被水濺濕了一角,暈開了幾個字,卻正好是“勝利”那頁。
“滾。”趙峰用鋼筋指著門口,“再敢?guī)蛠?,就不是澆冷水這么簡單了?!?/p>
黑背心被兩個黃毛扶著,惡狠狠地瞪我們:“你們等著……”
“等什么?”陳清清突然把那根纏彩繩的鐵鏈扔過去,砸在他腳邊,“等著我們把你帶校外人員進校園的事告訴校長?”
黑背心的臉瞬間白了,拽著張磊他們灰溜溜地跑了,連掉在地上的汽油桶都沒敢撿。
我們四個癱坐在濕漉漉的地上,看著彼此身上的水跡和泥點,突然一起笑起來。林墨的眼鏡片上沾著水珠,趙峰的校服被汽油濺得斑斑點點,陳清清的齊劉海濕成了一綹一綹,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的海草。
“作戰(zhàn)記錄要更新了?!绷帜统鲢U筆,在濕掉的頁面上補了個大大的對勾,“彈珠陣+水桶
成功率:100”。
陳清清從紅色書包里掏出包干脆面,是她早上塞進去的“慶功零食”,被水浸得有點軟,卻依舊脆香。我們分著吃,碎屑掉在野餐墊上,引來幾只被氣球爆炸聲驚來的麻雀。
“以后他們應該不敢來了。”我嚼著干脆面,看著鐵鏈上的彩繩在風里晃。
“難說?!标惽迩灏炎詈笠黄纱嗝娣纸o麻雀,“張磊那慫貨,指不定還會找更厲害的人?!彼蝗恍α?,指了指鐵絲網上的彩色氣球碎片,“但我們有彈珠陣,有水桶,還有……”
她的話沒說完,卻拍了拍自已的紅色書包,像是在說“還有這個百寶箱”。
陽光透過水汽,在天臺上投下道小小的彩虹,正好落在陳清清的書包上。我突然發(fā)現,她的書包帶子上多了個新掛件——是用綠毛的打火機改造的,去掉了火石,里面塞了團棉花,像個小小的紅色燈籠。
“好看嗎?”她晃了晃書包,掛件叮當作響。
“丑死了?!蔽易焐线@么說,心里卻覺得,比任何裝飾品都好看。
林墨在作戰(zhàn)記錄的最后畫了道彩虹,趙峰用鋼筋在墻上刻了個“勝”字,緊挨著之前的“清”和“橋”。我把那根纏彩繩的鐵鏈掛在鐵絲網上,風一吹,像串會唱歌的戰(zhàn)利品。
放學時,陳清清的紅色書包又變得鼓鼓囊囊——裝著沒吃完的干脆面、淋濕的作戰(zhàn)記錄、改造的打火機掛件,還有我們四個偷偷藏起來的彈珠,嘩啦啦的,像串永遠不會停的笑聲。
我知道,張磊他們或許還會再來,校園里的麻煩或許永遠不會斷。但看著走在前面的陳清清,她的紅色書包在夕陽下閃著光,趙峰和林墨勾著肩說笑著,突然覺得,就算以后有更大的風雨,我們也能像今天這樣,用彈珠、水桶和彼此的肩膀,搭起一座不會塌的堡壘。
而這座堡壘的鑰匙,大概就藏在那個永遠裝著勇氣和溫暖的紅色書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