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掌心震動,像一顆即將引爆的炸彈。林晚的心跳與鈴聲同頻,激烈而紊亂。
她看了一眼沙發上睡得極不安穩的男人,他緊鎖的眉頭即便在睡夢中也沒有舒展分毫。這十年來,他究竟有多少個夜晚,是在這樣的煎熬中度過的?
一股從未有過的勇氣,從心底深處涌了上來。
她不再是那個只會躲在梨樹下哭泣的女孩。她是他口中“會做夢”的林設計師,是他說過要用整個帝國來點綴的“天真”。而現在,她要用這份天真,去對抗整個世界的惡意。
林晚深吸一口氣,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輕輕一劃,接通了電話。
“陳默!你死哪兒去了?你是不是跟那個姓林的賤人在一起?!”電話那頭,宋瑤尖利到變調的聲音瞬間刺穿了耳膜,帶著歇斯底里的瘋狂。
林晚沒有被激怒,她將手機拿遠了一些,語氣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宋小姐,早上好。”
電話那頭猛地一滯,隨即爆發出更猛烈的怒火:“是你?!林晚?!你居然敢接我電話!你讓陳默聽電話!”
“他睡著了。”林晚的聲音依舊很輕,卻字字清晰,“他很累,需要休息。”
這句平淡無奇的話,卻像一把最鋒利的刀,狠狠扎進了宋瑤的心臟。她可以容忍陳默的冷漠,可以容忍他心中藏著一個白月光,但她無法容忍,那個女人以女主人的姿態,說出“他睡著了”這四個字。
“你這個不要臉的狐貍精!”宋瑤徹底失控了,“你憑什么?你知不知道他的一切都是我們宋家給的!他的命,他的公司,他所有的一切!你算個什么東西?一個十年前被他甩掉的窮學生!”
“宋小姐,”林晚打斷她的咒罵,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冷意,“他欠你們宋家的,是換腎的五十萬,是救命的恩情,不是他的一輩子。這份恩情,我們會還,連本帶利。但從今以后,他的人生,他自己做主。”
“你們?你拿什么還?!”宋瑤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你還得起嗎?你知道遠風集團值多少錢嗎?林晚,別做夢了!他離了宋家,就什么都不是!”
“他不是還有我嗎?”林晚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足以撼動山岳的力量,“就算他什么都沒有了,他還有我。這就夠了。”
電話那頭的宋瑤,被這句話堵得啞口無言。她所有的籌碼,金錢、地位、恩情,在“我還有他”這四個字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無力。
這邊的動靜,終究還是驚醒了陳默。
他猛地睜開眼,看見林晚握著他的手機,晨光勾勒著她平靜而堅毅的側臉,那一刻,她像一個無所畏懼的女戰神,正獨自面對著千軍萬馬。
他的心,被狠狠地撞擊了一下,不是驚慌,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與心疼。
他坐起身,從林晚手中,輕輕拿過了手機。
“瑤瑤,”他的聲音還帶著初醒的沙啞,卻冷得像冰,“我們之間的事情,我會處理干凈。不要再來打擾她。”
說完,他沒有給宋瑤任何再開口的機會,決絕地掛斷了電話。
房間里恢復了死寂。
陳默轉過頭,深深地看著林晚,眼神復雜到了極點,有心疼,有自責,還有一絲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被守護的暖意。
“你不該這么做的。”他低聲說,語氣里是無法掩飾的擔憂,“這趟渾水,你不該下來。”
“我說了,”林晚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堅定,“這一次,我陪你。不管是萬丈深淵,還是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闖。”
陳默看著她,看著這個比十年前更瘦弱,卻也更強大的女人。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是伸出長臂,將她重新拉入懷中。
這個擁抱,不再是昨夜的失而復得,而是并肩作戰的約定。
“好。”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里是前所未有的鄭重,“我們一起。”
陽光穿透云層,徹底照亮了整個房間。
舊日的恩怨與誤會已然落幕,而一場席卷整個商界的風暴,才剛剛拉開序幕。但他們誰都不怕了,因為從這一刻起,他們是彼此最堅實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