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官文臨死前所料,在地勢過于開闊的華北平原上,直隸清軍進步再大也注定了無法攔住吳軍江忠濟見縫插針的突擊北上,然而放棄阻擊戰只是和吳軍攪在一起,徹底打亂吳軍的隊列,這點直隸清軍卻有很大把握做到。
所以很快的,在你沖我突的混戰中,江忠濟軍的隊列果然開始了混亂,吳軍各部為了盡快北上各走各的道路,雖不至于徹底大亂,卻也被清軍攪得敵中有我,我中有敵,只能靠旗幟、服裝和斗笠分辨敵我。
關鍵時刻,僧王爺的人品再度爆發,寒風呼嘯中,天上又降大雪,雪花紛紛嚴重干擾視線,清軍和吳軍更加難以辨別敵我,埋伏在石景山中袁保恒所部八百精銳也乘機依計而行,借著風雪和夜色的掩護分批分頭潛入戰場,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了亂軍之中,隨著人潮直撲曾國荃軍自行疏通的滿城西面兩門。
江忠濟軍畢竟是集體行動,被清軍攪得再亂也有大量部隊能夠聚集成團,保持編制作戰,打著火把沖到了阜成門下后,編制完整的江忠濟軍大隊立即在城上友軍的掩護下奪占石橋陣地,守住石橋掩護被打亂的自軍將士過河,逐漸擺脫清軍糾纏。
另有一支吳軍大隊打著火把繼續北上,袁保恒親自率領的清軍突擊隊也乘亂混進人群,上上下下都怎么不作聲的跟著吳軍大隊北上西直門,很十分順利的在城上清軍的槍炮掩護下沖過了過河石橋,沖到了護城河對岸。
這時,袁保恒終于驚喜的發現自己嚴重低估了僧王爺的神機妙算,在江忠濟軍大隊已經有力保護住過河石橋之后,為了不讓友軍密密麻麻的站在沒有多少遮攔的城下挨槍子炮彈,滿城里的吳軍曾國荃部,果然直接打開了西直門,讓擁擠在城下吳軍士兵進城!
“天助我大清!”
心中激動歡呼著,袁保恒和偽裝成吳軍士兵的山東新軍將士盡量不動聲色,隨著吳軍人群迅速進城,順利踏足進了西直門的甕城內部,也迫不及待的沖向內城門。然而就在這時候,石破天驚的大吼聲突然從城墻上傳來,“九帥有令,城下友軍盡量靠墻,等待甄別!”
吳軍將士驚訝抬頭時,卻見城墻上的一個吳軍將領大喊道:“山西來的弟兄們,不是我們信不過你們,是天色太晚了,我們得防著亂黨軍隊扮成我們討逆軍,乘亂混進城來,所以你們得先在甕城里甄別敵我,然后才能打開內城的城門放你們進城!得罪之處,千萬要原諒,都是為了我們大家好!”
聽到這話,心中無鬼的吳軍將士自然是盡量靠墻而立,留出空間讓后軍進城,好在北京滿城的每一座甕城都規模極大,編制完整的吳軍大隊也還在城外作戰,攔截試圖沖擊石橋的清軍,只有部分被打亂編制的吳軍將士進入甕城躲避敵人追擊,所以甕城內并沒有出現任何的擁擠混亂,相反還相當的井然有序。
見此情景,悄悄跟著袁保恒混進甕城的清軍士兵當然是面面相覷,不知所措,袁保恒卻是一陣接一陣的天旋地轉,終于發現自己在接受僧王爺命令是那里覺得不對了——深夜之中,吳軍就算為了迎接友軍入城,也最多只會打開外城門讓友軍進甕城!絕不會內外全開,讓未及甄別的友軍直接沖進城池內部!
“應該在天色快黑的時候動手,或者黎明時都行啊,那時候吳賊能夠勉強看得清楚敵我,也容易防范萬一,那樣才有可能直接打開城門,放山西吳賊直接進城啊!深夜之中,內城里的吳賊那敢輕易直接打開內外兩道城門?”
袁保恒終于明白官文臨死前沒來得及說出的道理時,在山西吳軍將領的命令下,吳軍將士早已經開始互相自我甄別,互報身份姓名和具體編制,然后還不等問到袁保恒時,一個倒霉的清軍士兵就被揪了出來……
“說,你為什么是山東口音?你叫什么?是那個營的人?營官和哨官叫什么名字?為什么不回答?拿下!捆起來!”
聽到這話,袁保恒再不敢耽擱,為了不被吳軍生擒活捉或者白白慘死在亂刀之下,袁保恒只能是低聲下令,帶著清軍士兵迅速摸向甕城外城門逃走,被警覺的吳軍將士攔住后,袁保恒還只能是被迫舉刀自衛……
與此同時的阜成門甕城里,早就有清軍士兵不斷被揪出來捆綁,余下的清軍士兵被迫反抗間,卻很快就被身經百戰又人多勢眾的吳軍士兵亂刀砍死。
如果僧王爺能有上帝視角,能夠居高臨下看到阜成門和西直門甕城里的真正情況,那么清軍主力乘機發起猛攻,就算沖不進滿城,也起碼可以把一時難辨敵我的山西吳軍將士殺一個死傷慘重。
但是很可惜,僧王爺沒有這個特異功能,在城外遠處勒馬觀察的僧王爺所能看到的,只是嚴密守衛城門的吳軍大隊,在吳軍密集火力前寸步難進的清軍士兵,所以僧王爺只能是咬牙切齒的不斷咒罵袁保恒……
“狗蠻子,怎么還不動手?快在城里sharen放火攪亂吳賊,接應本王的大軍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