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工事和火力的絕對優(yōu)勢勉強打了一個開門紅,吳超越先是派小劃船上前滅火,盡可能保能利用的水上工事,然后才命令水師到彩頭對自己很好的吳王廟港口屯駐,又十分小心的吩咐水師將士無事不得擅自上岸,全力保護戰(zhàn)船,最后才領著趙烈文和王孚等人下船,與駐守在長江北岸的黃大傻、劉坤一和王國才等人見了面。
大敵當前,吳超越當然沒什么召開酒會大宴走狗的興致,僅僅只是下令犒賞了總算沒打敗仗的水師將士,然后就馬上開了一個會,與眾幫兇走狗討論下一步的戰(zhàn)術計劃。
討論的結果是眾幫兇走狗紛紛建議只守不戰(zhàn),讓太平軍水師主動來打,憑借工事優(yōu)勢和火力優(yōu)勢象今天這么繼續(xù)打。吳超越對此卻并不滿意,還向眾人問道:“如果你們是長毛石祥禎,你們會不會還象今天這么打下去?傻乎乎的逆水逆風正面進攻,挨炮彈吃槍子還連還手都難,石祥禎會不會另想辦法攻破我們的鐵索防線?”
眾人紛紛閉嘴,吳超越則又說道:“長毛今天之所以敢這么打,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們的水師馬上就要趕到田家鎮(zhèn),覺得以他們的水師力量足以搗毀我們封鎖江面的鐵索防線,他們也確實差點就做到了。現(xiàn)在吃了措手不及的虧以后,長毛肯定不會再這么來正面猛攻了,我料定長毛必然會另生毒計,另外想辦法來破壞我們的鐵索防線。所以,我們?nèi)绻阉邢M技耐性谀堑绬伪〉蔫F索防線上,只會是坐以待斃。”
眾將趕緊連連點頭,都表示一定銘記撫臺吳大人的教誨,吳超越又叮囑了一通眾將萬不可輕敵大意后,然后才向劉坤一和王孚等人問道:“劉將軍,王將軍,我們中間就數(shù)你們的水戰(zhàn)經(jīng)驗最豐富,以你們之見,長毛可能會用什么辦法破壞我們的鐵索防線?”
“夜襲。”劉坤一和王孚想都不想就異口同聲回答,然后劉坤一又說道:“如果我是長毛的主將,我肯定會派出多支水師小隊,連夜偷襲我們的鐵索防線。夜深時我們的火炮打不準,最好的破解辦法就是派出水師迎戰(zhàn),到時候長毛的小股船隊有機會就斧劈錘鋸,破壞我們的鐵索,沒機會就暫時后退另待時機,如果我們出動水師阻攔,他們還肯定會乘機誘敵,引誘我們的水師和他們打進舷戰(zhàn),發(fā)揮他們船多靈活的所有優(yōu)勢。”
吳超越連連點頭,也是無比擔心太平軍水師會用這個辦法給自己找麻煩,然而再當吳超越問起劉坤一有什么辦法阻止這一招時,劉坤一卻無奈的攤手說道:“撫臺,這末將就真沒辦法了,水上戰(zhàn)場最好的防御就是進攻,除非讓我們的水師能打贏長毛水師,否則我們就永遠沒辦法阻攔長毛這么做,長毛一次啃一口,總有一次能把我們的鐵索防線徹底破壞。”
吳超越搔腦袋了,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什么好辦法收拾水面上的敵人,倒是厚道老丈人馮三保提出了一個比較靠譜的建議,說道:“吳撫臺,我們?yōu)槭裁床幌蚝纤畮熐笤克麄冸x這里不算遠,只要他們掉轉頭來和我們聯(lián)手,在水面上我們未必就打不過長毛水師船隊啊?”
先看了老實憨厚的老丈人一眼,又看了一眼奸詐卑劣的幫兇參謀趙烈文,見趙烈文點了點頭,吳超越忍不住也有一些心動,暗道:“應該去碰碰運氣,反正我那個老不死的老師現(xiàn)在也被石達開抽得差不多了,讓他元氣大傷的水師和我聯(lián)手,他還更有希望保住他的水師殘部一些,這事對他有利,只要他的敲詐勒索別太過份,適當給他點錢糧報酬也沒什么。”
拿定了這個主意,吳超越當即讓趙烈文代筆做書,以攜手破敵為名,邀請自己的理發(fā)匠老師把他的水師殘部調(diào)回田家鎮(zhèn),與自軍水師聯(lián)手對付太平軍的水師偏師,派人走南岸陸路急赴九江與曾國藩聯(lián)系。
被劉坤一和王孚料中,當天夜里,太平軍果然就派出了小股船隊偷襲吳軍的鐵索防線,吳超越也被迫派出了小劃船迎戰(zhàn),以火槍加手雷好不容易才打退了太平軍的小股部隊,期間還被迫使出了寶貴的擲彈筒,費效比很低的才取得勝利。然而太平軍則屢敗屢戰(zhàn),是夜先后三次發(fā)起偷襲,初出茅廬的吳軍水師將士疲于奔命,辛苦萬分。
次日,船只數(shù)量占據(jù)絕對上風的太平軍水師又出花樣,竟然又派出了一支船隊猛攻吳軍力量較為薄弱的半壁山陣地,守衛(wèi)半壁山的曹炎忠全力迎戰(zhàn),吳軍水師也被迫出動去救半壁山水面,然而激戰(zhàn)到傍晚,收到太平軍水師主動撤退的消息后,吳超越卻突然醒過味來,跺腳罵道:“操!中了長毛的疲兵之計了!”
確實是太平軍的疲兵之計,盯準了吳軍水師船少兵少難以輪換的弱點,奸猾過人的石祥禎憑借太平軍船只數(shù)量的絕對優(yōu)勢,派出數(shù)量大小不一的船隊,不斷偷襲或者猛攻吳軍水師必救的鐵索防線,讓訓練尚未成熟的吳軍水師疲于奔命,窮于招架,削弱吳軍水師將士體力的同時也打擊吳軍水師的士氣斗志,吳超越雖然早早就看出了石祥禎的險毒用意,卻苦于水師力量太弱,不敢發(fā)起決戰(zhàn)求勝,只能是把水師一分為二,讓忠誠號和仁義號輪流出擊,保護唯一能阻止太平軍水師和吳軍水師打近舷戰(zhàn)的鐵索防線。
即便把本來就薄弱的水師分為兩股出戰(zhàn),作用仍然不大,在太平軍水師孜孜不倦的反復努力之下,吳軍的六道鐵索防線還是先后被斬斷了四條,水上工事也被太平軍水師燒毀搗毀了七八成,防線搖搖欲墜,薄弱到了十分危險的地步。
還好,就在第四道防線被太平軍搗毀的那天傍晚,去和理發(fā)匠老師聯(lián)系的信使終于風塵仆仆回到了吳超越的面前,呈上了理發(fā)匠親筆的回信,還說吳超越只要理發(fā)匠老師提出的條件,已經(jīng)突破太平軍封鎖重新匯為了一股的湘軍水師就馬上全部回援田家鎮(zhèn)戰(zhàn)場。
知道理發(fā)匠老師開出的條件必然十分苛刻,也早就做好了被敲詐勒索的心理準備,然而打開了火漆密封的書信仔細一看后,吳超越卻鼻子就當場氣歪了——曾國藩竟然以湘軍水師戰(zhàn)船損失過多和大量熟練水兵閑置為名,要吳超越把‘忠誠號’和‘仁義號’這兩條戰(zhàn)船借給湘軍水師使用,或者以六萬銀元的原價直接賣給湘軍水師!
“慰亭,我總算是知道全天下誰最能趁火打劫了。”趙烈文也苦笑著沖吳超越說道:“知道你的水師薄弱,那怕連長毛的水師偏師都對付不了,也知道田家鎮(zhèn)的水上防線一旦被長毛水師突破,你僅有的兩條好船也很難保得住。所以就來了這么一手,逼你選擇是把忠誠號和仁義號送給長毛,還是送給他。”
“老不死的!”
第一次辱罵老師的話直接罵出聲音,結果報應也來得很快,帳外突然有一個傳令兵飛奔進帳,向吳超越行禮說道:“稟撫臺大人,我軍營外來了一群人,為首者自稱湖廣道御史富阿吉,還是朝廷派來查辦趙師爺?shù)臍J差大臣,要求立即與你見面。”
聽到這話,吳超越和趙烈文先是對視了一眼,然后異口同聲的嘆氣說道:“雪上加霜啊!”(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