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鄧嗣源和孟驲交代了攻城戰(zhàn)術(shù)之后,周騰虎又向吳老買辦吩咐道:“吳老大人,你老人家也不能閑著,首先你稍微化一下妝,裝成受傷的樣子讓我們師出有名。然后還有兩件事只有你能辦到,第一是請你出面和租界的洋人領(lǐng)事交涉,爭取讓洋人保持中立。”
“這個應該不難,洋人在租界里沒多少軍隊,說服他們保持中立應該問題不大。”吳老買辦點頭,對自己處理外交的能力十分自信,然后又問道:“那第二件呢?”
“第二件是請你用你的江湖號召力,讓租界里的幫會出面,幫我們抓薛煥和吉爾杭阿。”周騰虎答道:“我軍猛攻上海南門如果得手,薛煥和吉爾杭阿九成九會從北門逃進租界,到時候我們的軍隊沒權(quán)力進租界抓人,但租界里的流氓不同,他們不受條約限制,他們把薛煥和吉爾杭阿抓出租界來交給我們,洋人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指責我們侵犯租界。”
“想不到老夫那幫青幫后輩還能起這樣的作用。”吳老買辦嘀咕了一句,然后才點頭答應了周騰虎的安排。
于是乎,很快的,在還沒有收到吳超越起兵消息的情況下,上海吳軍就在周騰虎的指揮下?lián)屜葎恿耸帧C象R率領(lǐng)一軍直撲上海東門碼頭,一邊構(gòu)建陣地準備開打,一邊按照周騰虎的指點,聲稱為吳老買辦報仇找薛煥、吉爾杭阿和吳全美算帳,要求清軍紅單船隊保持中立,不得插手,否則就照打無誤!
而另一邊,鄧嗣源帶著軍隊沖到了上海南門城下后,同樣是一邊準備攻城,一邊派遣使者向守衛(wèi)城門的清軍士兵交涉,聲稱為吳老買辦報仇找薛煥等人算帳,限時要求城中清軍打開城門,否則就強行攻城!
吳軍的行動和要求被送進了薛煥等人面前后,萬沒想到吳軍動作會這么快的薛煥和吉爾杭阿當然是馬上就慌了手腳,已經(jīng)進駐上海城內(nèi)的吳全美則非常冷靜,馬上就對薛煥等人說道:“薛撫臺,吉藩臺,事情到了這步,除了開打也沒其他辦法了。末將建議,立即宣布吳健彰和周騰虎謀反,組織城內(nèi)軍隊全力堅守上海城池,只要我們能守住城池不破,就一定能有轉(zhuǎn)機!”
“守得住嗎?”知道上海吳軍有多厲害的薛煥和吉爾杭阿一起心中揣揣,可是又別無選擇,只能是匆匆宣布吳老買辦和周騰虎謀反,一邊組織軍隊全力守城,一邊又派人到租界向英法駐軍求援。
軍事與外交上的較量同時展開,熟悉洋務(wù)的吳老買辦親自出馬,一邊以重金賄賂掌握租界軍隊的英法領(lǐng)事,一邊聲稱吳軍此舉只為替自己討回公道,承諾絕不侵犯西方列強在上海的利益,也承諾嚴辦昨夜襲擾租界的清軍士卒,要求租界軍隊保持中立。而麥華陀和愛棠在局勢復雜的情況下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是答應保持中立,斷然拒絕了薛煥讓他們派兵進城助戰(zhàn)的請求。
全力穩(wěn)住洋人的同時,吳軍也已經(jīng)開始了對上海南門的進攻,在鄧嗣源的指揮下,經(jīng)驗豐富的吳軍將士一邊以擲彈筒和米尼槍把城墻上的清軍打得不敢抬頭,一邊派出爆破組到上海南門下安置炸藥,在城門下一口氣堆起了兩百斤的苦味酸炸藥,以雷汞引爆,巨大的沖擊波輕松將城門撕得粉碎,繼而吹飛了無數(shù)正在城門甬道里搬運土石的清軍士兵,搶在清軍士兵堵塞城門甬道之前打開了進城通道。
鄧嗣源軍沖鋒進城的時候,孟驲也和吳全美在城外的水師接上了火——吳全美覺得自己的麾下將士同樣身經(jīng)百戰(zhàn),戰(zhàn)斗力絕對不在吳軍舊部之下,還主動下令城外軍隊向吳軍發(fā)起進攻。然而站在上海東門的城墻上,吳全美卻又無比傻眼的看到,他的士兵雖然如他所愿的勇敢向吳軍陣地發(fā)起了沖鋒,可是在吳軍將士嫻熟無比的擲彈筒、手雷彈和排槍戰(zhàn)術(shù)面前,他的士兵卻連靠近吳軍陣地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jīng)被吳軍的擲彈筒成片成片的放倒,被吳軍擊針槍成排成排的打翻,三下兩下就被吳軍打得潰不成軍。
迫于無奈,吳全美只能是命令紅單船隊開炮,以艦炮轟擊吳軍陣地,結(jié)果很會動腦子打仗的孟驲倒是果斷率軍轉(zhuǎn)移陣地了,上海城外的民居住房卻倒了大霉,眾多無辜的上海百姓慘死在清軍炮火之下的同時,上海百姓對清軍的怒氣也頓時就達到了頂點。而對吳全美來說更無奈的是,他的紅單船隊固然能靠著舷炮火力打跑吳軍,他的登陸軍隊一旦離開了炮火掩護,到了吳軍面前同樣是不堪一擊,壓根就迂回到南門戰(zhàn)場為城內(nèi)守軍分擔守城壓力,逼迫吳軍放棄攻城。
這時,鄧嗣源軍已經(jīng)基本控制了南門城頭,掩護了后軍能夠源源不絕的殺入城內(nèi)展開巷戰(zhàn)。而城內(nèi)清軍既是士氣不高,又沒有準備足夠的巷戰(zhàn)工事,全靠房屋和院墻掩護才能開槍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的吳軍將士則在巷戰(zhàn)中大量使用手雷彈和擲彈筒,不斷以曲線攻擊躲在障礙屋后的清軍士兵,此前全靠吳軍保護才能在城中茍延殘喘的上海清軍很快就紛紛潰散,吳軍則攻勢神速,很快就打到了薛煥的巡撫衙門外圍。
再接著被周騰虎料中,一看戰(zhàn)事情況不妙,薛煥和吉爾杭阿連正在東門督戰(zhàn)的吳全美都來不及通知,馬上就帶了老婆孩子往租界跑路,取道上海北門直接逃進了法租界,吳軍勢如破竹,迅速控制了城內(nèi)大部分要害位置。吳全美聞報之后也沒敢耽擱,趕緊乘著吳軍還沒有攻到東門出城逃命,帶著殘兵敗將撤回紅單船隊,沒等所有人上船就帶著船隊逃向了黃浦江下游,吳軍輕松拿下上海,迅速接管城防,上海知縣劉郇膏也選擇了老實投降。
因為上海清軍頭天晚上才大鬧了租界,薛煥和吉爾杭阿一行人逃進租界時,當然被嚴密戒備的法國軍隊第一時間解除了所有武裝,為了能在租界暫避一時,薛煥和吉爾杭阿當然也沒敢反抗,老實叫衛(wèi)兵交出了武器。然后薛煥和吉爾杭阿又直接逃到了法國領(lǐng)事館求援,好說歹說才求得愛棠允許他們在租界里暫住,等待來日再商議借兵收復上海縣城和鎮(zhèn)壓吳軍叛亂的可能性。
結(jié)束了與法國領(lǐng)事的商談后,薛煥和吉爾杭阿這才離開領(lǐng)事館尋找臨時住處,結(jié)果還別說,薛煥和吉爾杭阿的一行人的運氣還真不錯,在租界早已人滿為患和天色全黑的情況下,竟然還有人在街上主動問他們是否要租房子,薛煥等人大喜,也不顧房租價格有些偏高,馬上就讓那攬客的伙計上前帶路,領(lǐng)著老婆孩子和沒有武裝的親兵逐漸遠離了領(lǐng)事館,還被領(lǐng)進了一條看似寧靜的小巷子中……
“你們干什么?嗚嗚!放開我!放開……我……,嗚。”
“救命!救命!吳家賊軍進租界來抓人了!”
薛煥和吉爾杭阿被一群人打暈裝進麻袋帶走后,他們的家人和親兵倒是在第一時間找到了租界的巡捕報警,一口咬定是上海吳軍下的毒手,法國領(lǐng)事愛棠也非常重視這件涉嫌侵犯法租界尊嚴的案子。然而仔細調(diào)查之后,愛棠卻只能是十分無奈的告訴薛煥和吉爾杭阿的家人…………
“是上海的幫派流氓干的,那些幫派的流氓都是吳健彰先生的徒子徒孫,為了替吳健彰報仇出氣,就把薛煥和吉爾杭阿給bangjia了,秘密送出租界交給了吳健彰先生。吳健彰先生并沒有派軍隊進法租界,那些流氓也不是軍人編制,我們法國領(lǐng)事館無法指責吳健彰先生侵犯租界權(quán)益,只能是盡量抓那些流氓治罪。”
“另外,那些流氓已經(jīng)全部逃到了公共租界,依據(jù)租界法律,我們就算知道他們的身份和罪行,也沒權(quán)力去公共租界抓他們,只能是等他們來到法租界時才能把他們逮捕。”
薛煥和吉爾杭阿的家人大罵吳老買辦卑鄙無恥的同時,吳老買辦也終于從加急信件中得知,自己的寶貝孫子的確已經(jīng)在湖北舉起了清君側(cè)的大旗。反復看著寶貝孫子的書信,給滿清朝廷當了一輩子順民的吳老買辦心中百味雜陳,知道寶貝孫子走上了這條路就絕不可能回頭,也擔心這是毀滅老吳家的開始,更隱隱有那么一絲的期盼……
“老夫的孫子,難道真有皇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