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你控制的鄂勇四處出擊,就算當不上湖廣總督,湖北兵權也照樣在你手里,朝廷也更加不敢輕易動你,明白了不……?”
吳超越含淚點頭,花老狐貍卻又忍不住痛苦的咳嗽了起來,表情還明顯比之前更加痛苦,吳超越和恩泰手忙腳亂時,門外則突然傳來了戴文節的聲音,說道:“二公子,吳撫臺請的洋醫生到了,是否讓他進來為花制臺治病?”
“這……,洋人醫生?可靠嗎?”
虎父犬子的恩泰萬分猶豫,花老狐貍則咳嗽著痛苦的說道:“請他進來,老夫現在多活一天,就能給慰亭多爭取一天的時間。”
恩泰這才趕緊出門,親自去迎接吳超越派人請來的英國名醫,花老狐貍口不能言,只是艱難的抬起胳膊,指向廢物兒子的背影,眼睛卻看著吳超越,目光中盡是懇求之意。吳超越明白老狐貍的意思,便鄭重說道:“花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你照看好你的子孫,盡我所能。”
老狐貍欣然,這才放心的閉上眼睛,知道自己那群酒囊飯袋子孫再也用不著擔心了,知道吳超越如果真是大清忠臣,他的子孫必然能在吳超越的羽翼庇護之下富貴終身,更知道吳超越假如真有什么異心,他的子孫還有很大可能會獲得更加豐厚的回報。
不一刻,雒魏林帶著兩個女護士匆匆進到了病房,一看老狐貍的情況沒敢有任何耽擱,馬上就拿出拿出真空吸痰器為老狐貍導痰,繼而又為老狐貍做各種各樣的西醫檢查,末了又提出了一個在目前中國十分罕見的治療辦法——穿刺導引肺部積水。
用中空的銀針扎進肺里排液,雒魏林提出的這個搶救方案當然讓恩泰和戴文節等人臉色發白,吳超越也不敢擅自做主,只能是趕緊向還保持神智清醒的老狐貍解釋其中原理,結果老狐貍倒是坦然點頭,立即同意了這個治療方案,雒魏林也這才著手實行。
渾濁的xiong積液被引出來后,老狐貍的呼吸又順暢了許多,臉色也明顯好看了一些,但因為用了乙醚麻醉的緣故,老狐貍當然也一直處于昏迷狀態,雒魏林則摘下臉上口罩,對吳超越說道:“吳,你這位上司的病情很重,仍然還有生命危險,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吳超越無奈的點頭,先謝了雒魏林的搶救,然后才說道:“雒魏林先生,請盡一切力量救他,他不但是我的上司,還是我最尊敬的長輩之一。”
此時天色已然不早,戴文節已然命人準備好了晚飯邀請眾人入席,又累又餓的吳超越等人也都沒有拒絕。結果也是到了聚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吳超越才逮到機會和馬秀儒、李卿谷等人談起即將展開的湖北和江西人事大調整,然而令吳超越頗有些意外的是,自己在民政上的這幾個副手,竟然都對咸豐大帝的這些人事調整十分不滿。
馬秀儒不滿的原因吳超越當然知道,李卿谷不滿的原因也和馬秀儒大同小異——當了快兩任湖北按察使,論資排輩早就應該輪到李卿谷升任掌管湖北財政的布政使了,咸豐大帝卻偏偏要從山西調吉祥來接替李卿谷,李卿谷肚子里當然憋滿了火氣。
大概弄明白了李卿谷不滿的原因后,吳超越稍一盤算,便直接向李卿谷說道:“李臬臺,說起來這事還真是我連累了你,我如果是個滿人,這次湖北布政使的缺無論如何都是你的,但就因為我是個漢人,所以同樣是漢人的你,就受了我的拖累。”
“吳撫臺千萬別這么說,也怪我自己也是個漢人,不然的話……。”
李卿谷窩火的嘆息了一聲,然后才更加窩火的說道:“調山西布政使來湖北上任,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想的!看著吧,要不了幾天,漢口、武昌和漢陽三地,絕對是老西滿天飛,醋味遍地飄!湖北一直都征收正常的商稅厘金,也馬上要不正常了!”
聽到李卿谷的火氣話,吳超越的心中一動,嘴角邊也頓時露出些笑意,暗道:“看來這個李卿谷,也是個可以爭取的對象,把他拉過來聯手收拾吉祥,把吉祥徹底架空肯定問題不大。”
做為協和醫院和仁濟醫院的雙料創始人,雒魏林在醫術方面當然不是蓋的,雖然目前的西醫相對來說還十分原始,然而在他的悉心治療下,一度生命垂危的花老狐貍還是在鬼門關下停住了腳步,病情多少有了一點好轉,雖然還是基本上都處于昏迷狀態,仍然還有生命危險,卻也病情平穩,不太可能迅速斷氣。
乘著花老狐貍還厚顏無恥的霸占著總督位置,在得到了花老狐貍的直接允許下,吳超越也趕緊動手大干了起來,在趙烈文和閻敬銘幫助下,一邊用各種各樣的辦法撤換鄂勇首領,全部換上吳超越撫標里挑選出來的吳軍老人。一邊徹底清洗大冶、鑄錢、厘金和漢口海關這幾個要害單位,把靠不住的人全部踢走,換上聽話可靠的人徹底收權,讓新布政使吉祥來了也沒辦法在這幾處插手。而即將仰仗吳超越扶持的馬秀儒也全力配合,還把他在這幾處要害和布政使衙門里的人全部移交給了吳超越,幫吳超越可以在吉祥上任后可以隨時掌握藩臺衙門的一舉一動。
與此同時,被無辜躺槍的按察使李卿谷言中,漢口、武昌和漢陽三地果然迅速多了許多的山西商人,四處鉆山打洞的尋找各種發財門路,未雨綢繆的頂鋪子買店面,還迫不及待的早早就向漢口海關和湖北厘金局伸出魔爪,各種各樣的送禮請客套交情,還沒正式在湖北經商就已經打起了偷逃厘金關稅的主意,把全靠厘金關稅供養軍隊的吳超越搞得是窩火萬分。
甚至還有不知死活的山西商人打起了吳超越的主意,這不,這天正當吳超越和趙烈文、閻敬銘等人商議來年的軍費預算時,吳大賽就跑到了吳超越的面前奏報,說道:“孫少爺,外面來了一個山西祁縣的商人想給你磕頭,這是他的拜帖和禮單,請你過目。”
“不見!”吳超越沒好氣的喝道:“沒看到我這么忙?什么破商人,難道不知道老子從不收賄賂,還敢給老子遞禮單?找死!”
一向聽話的吳大賽難得違抗了一次吳超越的命令,小心翼翼的把禮單遞到了吳超越的面前,說道:“孫少爺,這份禮單有些與眾不同,還是請你看一看。”
吳超越沒好氣的瞟了那禮單一眼,然而吳超越又馬上楞住了,因為那份禮單上,用工整得象是印刷體一般的楷書寫了十個小字——樂輸紋銀三十萬兩助餉!
“樂輸三十萬兩軍餉?!”旁邊的趙烈文也驚叫了起來,“這商人是誰?一出手就助餉紋銀三十萬兩?別說湖南湖北了,就是在上海廣州,也沒那個商人有這么大手筆啊?”
“喬……,什么庸。”
閻敬銘等幕僚同樣失聲大嘩間,突然忘了那商人名字的吳大賽趕緊翻看拜帖,然后才說道:“喬致庸,是叫喬致庸。”
“喬致庸?”前幾天才剛想起過一部扯淡電視劇的吳超越一楞,然后還下意識的閃過這么一個念頭,“更扯淡的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