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虧得咱們的咸豐大帝沒有心臟病也沒有高血壓,否則這幾天天津前線送到咸豐大帝面前的折子,即便不能把咸豐大帝嚇出什么心肌梗塞,嚇一個中風偏癱那是絕對沒多大問題。
實在是太過大起大落了,僧格林沁才剛彈劾了吳超越目無尊上,不聽指揮,拒絕服從僧王的鈞旨,咸豐大帝也才剛剛對吳超越生出火氣,載垣那邊又馬上跑來報喜,說是太平軍如何如何的害怕上海團練畏吳超越如虎,還有稟報了吳超越立下軍令狀承諾三天之內拿下太平軍出城的好消息,讓早就習慣了清軍畏敵怯戰(zhàn)的咸豐大帝難得喜笑顏開了一把。
然而還沒等咸豐大帝高興多久,還沒過去一天時間,載垣卻也派快馬送來急報,說是清軍之中出了內奸,不但向太平軍泄露了吳超越已立軍令狀的機密,還是模仿清軍主帥勝保筆跡寫信告的密;導致此前就已經(jīng)明爭暗斗不斷的勝保與僧格林沁將帥反目,在中軍大帳中大打出手,圍城清軍面臨分裂和內訌危險,嚴重影響到了軍心士氣。
再然后,龍顏震怒的咸豐大帝才剛掀翻了龍案沒過多久,還沒來得及議定是否撤換勝保這個前線主帥和讓什么人徹查泄密案。載垣和勝保卻又聯(lián)名送來了天大的喜訊,被人扯了后腿的吳超越不計個人得失,事事處處以朝廷大事和野豬皮家族的江山社稷為重,化壓力為動力,變怒火為斗志,只用一個白天時間就拿下了天津出城,大破太平軍斬首近千,繳獲軍需輜重無數(shù)!期間勝保親臨前線督戰(zhàn),身為監(jiān)軍的載垣也披掛上馬,手刃發(fā)匪六人,激勵大清將士浴血奮戰(zhàn),也可以算是不無微功!
哈哈大笑著抱著載垣和勝保的聯(lián)名奏折親了好幾口,狠狠夸獎了吳超越和載垣等人一通后,又在祁寯藻和肅順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下,咸豐大帝才發(fā)現(xiàn)隨同報捷奏折送來的還有兩道折子,一道是勝保彈劾僧格林沁指使蒙古副都統(tǒng)佟鑒鼓動清軍將領故意拖吳超越后腿,還有在戰(zhàn)場上為了爭功不顧大局搶先出擊,導致吳軍練勇出擊道路受阻,也導致清軍未能及時擊潰太平軍右翼,致使太平軍逃脫者眾,白白錯過大量殲敵的難得戰(zhàn)機。而另一道折子則是僧格林沁彈劾吳超越挾私報復,故意不去增援蒙古騎兵,導致察哈爾騎兵沒能及時擊潰太平軍右翼,錯失殲敵戰(zhàn)機。
砰一聲,習慣性的重重一拳砸在龍案上,咸豐大帝的臉色比道光駕崩時還要難看三分,額頭青筋暴跳了許久后,咸豐大帝還罵出了臟話,“這幫狗奴才,簡直就是無法無天!長毛都打到天津了,竟然還只想著爭權奪利,互相扯后腿,全然不把朕的社稷平安放在心上!全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怒罵過后,咸豐大帝才又臉色陰沉著向肅順和祁寯藻等人問道:“各位愛卿,載王爺彈劾僧格林沁,僧格林沁彈劾吳超越,還有此前的軍機泄密案,勝保和僧格林沁的將帥互毆案,你們認為當如何處置?”
能在咸豐大帝的養(yǎng)心殿里混的,每一個人當然都是擅長揣摩上意的好手,事實上剛聽到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這句話時,肅順和祁寯藻都已經(jīng)明白咸豐大帝心里其實對誰都非常不滿,也并沒有打算專門針對某一個人。所以老成精的祁寯藻馬上就站了出來,拱手說道:“萬歲,平賊事大,追責事小,以微臣之見,此事不宜立刻深究,以免動搖軍心,影響士氣,波及剿賊大事。所以微臣認為,皇上不妨借機將載王爺升任為總監(jiān)軍,令他監(jiān)督天津前線的諸路兵馬及大小將官,也令他負責調查這幾個案子,待一切水落石出,再做裁處不遲。”
咸豐大帝很是滿意祁寯藻這個和稀泥的建議,馬上就點了點頭,那邊肅順則說道:“萬歲,奴才認為,祁軍機的建議雖然不錯,但僧王爺在天津的所做所為實在有些過份,最起碼他不聽勝保指揮是事實確鑿,指使將領挑撥軍中不和的謗軍之罪,也是人證口供具在,再加上他又和勝保翻臉結仇,將帥不和難免影響軍心。所以奴才認為,最好是先把僧王爺調回京城,方是上策。至于僧王爺?shù)谋R,可以就勢交與載王爺暫時統(tǒng)率,也可以另派一人接任,請萬歲三思。”
考慮到僧格林沁已經(jīng)和勝保鬧得不共戴天,咸豐大帝也點了點頭,馬上就想開口把前線頭號攪屎棍僧格林沁調回京城收繳兵權。但是很可惜,僧格林沁目前的上司綿愉也在養(yǎng)心殿,馬上就站了出來反對道:“皇上,奴才認為不可,僧格林沁雖然做得不對,但他畢竟是前朝老臣,蒙古郡王,久掌兵事,所率兵馬又都是京城禁軍的精銳,且面對長毛也從無敗績,在戰(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遠遠勝過在長毛面前屢戰(zhàn)屢敗的主帥勝保,若是為了些許小事就收繳他的兵權,難免有些太過。”
肅順一聽不樂意了,馬上就質問道:“綿王爺,僧格林沁指使佟鑒煽動西凌河和善祿在戰(zhàn)場上故意拖吳超越的后腿,挑動軍中不和,故意陷害已經(jīng)立下軍令狀的吳超越,這還算小事?”
“肅中堂,那只是西凌河與善祿的一家之言,佟鑒對此矢口否認,西凌河與善祿所訴是否屬實,目前尚無定論。”算咸豐大帝叔輩的綿愉微笑答道。
綿愉這么強詞奪理的為僧格林沁說話,原因當然是除了和僧格林沁交好外,再有就是僧格林沁目前是他這個奉命大將軍的助手,僧格林沁倒臺肯定會讓他顏面無光。但強詞奪理歸強詞奪理,在沒有拿到確鑿證據(jù)之前,肅順還真沒辦法逼著咸豐大帝治僧格林沁的謗軍之罪。而見肅順語塞,軍機大臣麟魁也馬上跳了出來,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奴才認為,把僧王爺繼續(xù)留在天津軍中,還有一個重要作用,就是可以幫著載王爺監(jiān)督前線諸軍。奴才愚見,請主子三思。”
咸豐大帝的耳朵根本來就軟,聽了綿愉和麟魁的勸說后,難免又有一些動搖,而咱們僧王爺?shù)母哔F出身在一刻也起到了不小作用,考慮到需要團結蒙古王公繼續(xù)吸食華夏各族的鮮血,咸豐大帝最終還是點了點頭,說道:“五王爺言之有理,西凌河與善祿這兩個狗奴才雖然一口咬定僧格林沁指使他們故意拖吳超越的后腿,但這只是他們的一家之言,尚未證實是否真有此事,而且吳愛卿的出城之戰(zhàn),也沒受到什么影響,是不能因此收回僧格林沁的兵權,還是讓他在天津繼續(xù)為朕殺賊吧。”
親自為僧格林沁開脫了幾句后,咸豐大帝大帝又稍一盤算,很快就下旨道:“傳旨,怡賢親王載垣,天津監(jiān)軍期間識大體顧大局,及時化解勝保與僧格林沁的將帥之爭,親臨戰(zhàn)場督師殺敵有功,封宗人府宗令,領侍衛(wèi)內大臣,升任天津各路兵馬總監(jiān)軍。江蘇道臺吳超越,攻破發(fā)匪出城有功,賞戴單眼花翎,賜銀萬兩。在圣旨上明白告訴吳超越,朕這次不給他升官,是等他替朕破了天津城,朕準備給了他越級超拔!”
聽到這話,肅順和綿愉等人臉上的肌肉都忍不住動了動,既是羨慕載垣的運好,等打下天津進軍機處掌握實權幾乎是板上釘釘,同時也多少有些好笑,暗道:“等著給吳超越越級超撥?這小子現(xiàn)在可是正四品了,那怕只越一級也是正三品,他爺爺現(xiàn)在才從三品,到時候祖孫見面,是不是該得爺爺給孫子磕頭了?”
宣布了對載垣和吳超越的獎勵了,咸豐大帝又隨口決定讓載垣負責調查前線發(fā)生的各種案子,末了才本性畢露,喝道:“傳旨勝保和僧格林沁,告訴他們,他們在中軍大帳拳腳相向,朕已經(jīng)知道了,盡快給朕奪回天津,剿平這支長毛,什么都好說!要是再象以前一樣拖拖拉拉,耗餉無功,朕就和他們新帳老帳一起算!”
…………
咸豐大帝英明的和稀泥,吳超越和勝保這邊也不傻,圣旨才剛送到天津前線一宣讀,吳超越和勝保就馬上明白咸豐大帝不想下重手收拾僧格林沁了。對此,勝保倒是窩火萬分,暗恨自己的出身太過卑微——如果讓勝保和僧格林沁對換一下爵位,看他僧格林沁怎么死!吳超越卻是撇嘴冷笑,暗道:“喜歡拉偏架就盡管拉吧,把僧格林沁留下最好,到時候太平軍如果從僧格林沁負責的防區(qū)突圍成功,那就和我沒有半點關系了。”
最高興的人當然是載垣,雖說貴為怡賢親王,但是手中沒有實權,卻是載垣心中最大的痛苦和始終沒有富甲天下的關鍵原因,現(xiàn)在咸豐大帝既把宗人府交給了他,又讓他兼上了顯貴無比的領侍衛(wèi)內大臣,再下一步升遷除了讓載垣進軍機處掌實權外,咸豐大帝簡直已經(jīng)沒有了其他的選擇。所以歡天喜地的磕頭謝恩之后,載垣第一件事就是把勝保和吳超越拉來喝酒,說是慶祝實際上則是逼迫勝保和吳超越盡快想辦法拿下天津城,鋪平他入主軍機處的寬敞大道。
當然,載垣再是想進軍機處也不能說得這么直接,不過勝保和吳超越都是聰明人,聽了載垣一通精忠報國的廢話后,當然也馬上就明白了載垣是在逼著他們盡快破城。對此,連靜海小縣和獨流小鎮(zhèn)都打了九個月的勝保當然是一籌莫展,只能是把皮球踢給吳超越,問道:“慰亭,關于如何盡快拿下天津城,你有什么好辦法?”
“大帥,其實關于如何攻破天津城,下官有幾句話,是早就想對你說了。”吳超越也沒客氣,說道:“今天當著載王爺?shù)拿妫鹿傧胍胺改銕拙洌瑹o禮之處,還請你多多見諒和包涵。”
“慰亭,你和我說話還客氣什么?”勝保對吳超越的態(tài)度確實已經(jīng)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說道:“只要你說得對,說得有道理,再不客氣也沒關系,愚兄我洗耳恭聽,虛心接受,如果我真有什么不對,也一定改正。”
那邊載垣也要求吳超越有什么話只管直說,然后吳超越才說道:“大帥,載王爺,那下官就不客氣了。勝大帥,下官認為你四面合圍天津城這個戰(zhàn)術完全錯誤,純粹無用。天津城里有的是糧草,長毛不怕和我們長期對峙,而我們四面分兵,既分散了作戰(zhàn)力量,還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長毛各個擊破,勝勢被化為敗局。圍三闕一,誘長毛出城決戰(zhàn),才是破敵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