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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已成舟,吳超越再怎么惋惜買辦爺爺沒有趕盡殺絕也沒用,而且吳超越也沒時間再去惋惜了,因為教民案才剛了結(jié),還沒過得三天,那幫神父大爺又已經(jīng)聯(lián)手殺上了門來,笑容滿面的只是邀請吳超越再去碼頭,再去幫著他們組織碼頭工人學習圣經(jīng)。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剛欠了眾神父一個天大的人情,吳超越再也找不出半點拒絕的理由,只能是馬上就笑呵呵的答應,陪著眾神父再上碼頭。結(jié)果還算好,已經(jīng)嘗到甜頭的吳健彰這次是說沒都不會再阻止孫子和洋人交朋友了,劉麗川也毫不猶豫的讓雙刀會出面,逼迫和引誘那些同樣已經(jīng)嘗到甜頭的碼頭工人學習圣經(jīng),上海碼頭之上,也再一次出現(xiàn)了上千中國工人學習西方文化的盛景。
還有在上海勢力最龐大的百龍會,親眼看到了鳥黨和小福建的教訓,又和吳超越事先有過承諾,王國初率領(lǐng)的百龍會這次是說什么都不敢阻撓洋神父在碼頭上傳教了,不但不阻撓,王國初還主動跑到吳超越面前,要求吳超越兌現(xiàn)承諾,讓百龍會控制的碼頭工人也學習圣經(jīng),換取額外加薪和給洋人商船工作的機會。
以廣東人為主的雙刀會本來就沒有獨占上海碼頭的野心和實力,當然不會來反對百龍會分享洋船利益,一幫狂熱的洋神父只求能夠多傳教,自然也高舉雙手歡迎百龍會工人加入學習圣經(jīng)的行列。而看到百龍會也讓工人向洋人學圣經(jīng)后,上海的其他幾個小幫會當然也做出了聰明選擇,爭先恐后的只是跑到吳超越面前點頭哈腰,說盡好話懇求加入學習圣經(jīng)的行列,吳超越和眾洋神父則是來者無拒,不管是誰來求,全都是一口答應。
于是乎,一幕無比壯觀的奇景在上海碼頭上誕生了,成千上萬的碼頭工人和車夫馬夫排列整齊,在一群洋神父的帶領(lǐng)下,一邊畫著十字架,一邊齊聲朗誦圣經(jīng)詞句,上帝保佑和阿門的祈禱聲此起彼伏,愛人如己的至理名言連綿不斷,引來無數(shù)上海百姓好奇圍觀,嘖嘖稱奇。
見此情景,眾洋神父當然是興奮得難以自持,手舞足蹈,許多來華多年的神父更是流下了激動的眼淚,不斷感謝主的慈悲,讓自己的辛勤努力獲得了豐厚回報。而真真正正嘗到了信教的甜頭后,也初步接觸了西方文化知道洋教并沒有傳說中那么邪門后,確實有不少的碼頭工人和幫會打手對天主教產(chǎn)生了濃厚興趣,主動向洋神父打聽如何入教,眾洋神父耐心解釋,好言勸誘,當場發(fā)展了相當不少的信徒,傳教效率為此迅速提高數(shù)倍上十倍。
又有一條香港來的法國商船開進碼頭時,因為幾個法國神父都在忙著傳教,已經(jīng)閑下來的吳超越便主動陪著馬丁神父過去幫忙交涉,請求那條法國船配合眾神父傳教,結(jié)果那條法國的船長雖然一口答應了吳超越和馬丁的請求,卻又用法語向馬丁神父打聽發(fā)生了什么事,怎么會有這么多的中國工人集體朗誦圣經(jīng)?
法語與英語的區(qū)別雖然不是很大,但是要吳超越用英語解釋清楚這一情況實在有些困難,好在馬丁神父的法語還勉強湊合,上了船去和那法國船長解釋原因,吳超越則留在了跳板旁等待。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百龍會的幫主王國初卻帶著幾個人來到了吳超越面前,還滿面笑容的向吳超越打招呼,吳超越誤會了他的意思,便說道:“王叔,是不是按規(guī)矩這條船的活該是你的?放心,船主已經(jīng)答應了,你可以直接叫你的人過來卸貨。”
“不是,大侄子你誤會了。”王國初笑著搖頭,又說道:“我是看你有空,想和你談談上次的事,上次你不是說,等有空的話,想教我?guī)渍锌可虾4a頭發(fā)財?shù)霓k法嗎?”
“哦,我都差點忘了。”吳超越一笑,知道王國初是已經(jīng)嘗到甜頭,開始重視自己的意見了。出于對王國初答應和解的報答,也是出于想做點好事的好心,吳超越倒也沒有藏私,馬上就說道:“王叔,我上次說,你如果只盯著碼頭上這點抽成保護費,是抱著金飯碗要飯,真不是蒙你,你如果想發(fā)大財,上海到處都是機會,就是怕你不能把眼界給放開。”
“放開,一定放開。”已經(jīng)嘗到甜頭的王國初回答得很爽快,又迫不及待的問道:“大侄子,那你說說,我究竟如何能靠上海碼頭發(fā)大財?”
“太多了,我一時半會都說不完。”吳超越想不想就說道:“最簡單的一個,開工廠,搞紡織廠,花點錢向洋人買機器,買棉花,雇工人生產(chǎn)布匹,保管你財源廣進,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
紡織業(yè)是一個工業(yè)國家最基礎(chǔ)也最容易的行業(yè),現(xiàn)代中國改革開放的初期,也是趕上了紡織行業(yè)的末班車才取得良好效果,這點現(xiàn)代人都知道。可惜吳超越這個建議雖然無比正確,但是對于王國初這么一個一八五二年的中國人來說,卻無異于就是異想天開的事,所以聽了吳超越的話后,王國初不但沒有歡喜,相反還瞪大了眼睛,驚叫道:“開工廠?織布賣錢?這就能發(fā)財?!”
“保你發(fā)財!”吳超越大力點頭,又說道:“王叔你也知道,整個大清的紡織業(yè),以我們江蘇最盛,但一戶農(nóng)家想織一匹土布,最少也得要三四天時間,一臺洋機器一天就能織上百匹布!這是多么大的差距?你如果買了十臺洋機器,不就等于是雇了三四百戶農(nóng)家給你織布?你一匹布那怕只找一百文錢,一天不就掙了三四百個一百文?你在上海碼頭上收保護費,又要有多少時間才能收到這三四百個一百文?”
王國初面露神色了,吳超越卻還是繼續(xù)滔滔不竭,比手劃腳的說道:“至于銷路,你根本不用擔心,大清五個通洋口岸,上海的位置在最北方,又有長江航道和運河之便,交通無比方便,你搞出的紡織廠,等于擁有整個大清北方和內(nèi)陸的市場……。”
比手劃腳著,吳超越很是耐心的給王國初指出了在上海建廠織布的各種好處和遠大前景,力勸王國初出錢出力建廠,并自告奮勇要幫王國初聯(lián)絡(luò)洋人采購機器和招聘熟練技師,然而很可惜的是,吳超越的這番媚眼卻是做給了瞎子看,王國初對這些話是既不懂又不信,毫無任何興趣,隨口敷衍了幾句就找了個借口告辭離去,心里還大罵吳超越不是東西亂出餿主意。
吳超越也看出了王國初對自己好心建議的不屑一顧,搖頭惋惜之余,也只能是低低的嘆息,“我總算是明白李鴻章和張之洞這些老買辦到底有多難了,再好的事,老百姓不懂又有什么鳥用?”
“親愛的中國朋友,能否占用你一點寶貴的時間?”
吳超越遺憾的時候,耳后突然傳來怪腔怪調(diào)的聲音,吳超越回頭看去時,卻見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白人男子在對自己微笑,頭戴高禮帽,西服革履手扶拐杖,身邊還跟著好幾個跟班模樣的洋人,似乎身份不俗。見吳超越回頭,那白人男子又微笑說道:“親愛的中國朋友,你剛才的見解,我冒昧的已經(jīng)全部聽到,覺得十分有趣,也十分的有道理。關(guān)于你的事,我也已經(jīng)聽一些人說過,我對你十分感興趣,希望能與你談談,就是不知道你是否允許?”
“當然可以。”吳超越忙伸出手,用英語熱情的說道:“歡迎你來到古老的中國,親愛的西方朋友,我的名字叫做超越·吳。”
聽到吳超越的熟練英語,又看到吳超越主動伸手請求握手,那白人男子眼睛頓時一亮,也是馬上伸出手與吳超越握手,然而不等那白人男子開口說話,狗腿子吳大賽卻連滾帶爬的沖了過來,一把拉住吳超越說道:“孫少爺,快走,老爺派人來叫你回去,叫你馬上回去,有十萬火急的事。”
吳超越疑惑問什么事這么急,吳大賽卻搖頭表示也不知道,又一個勁的催促吳超越馬上回家,還說事情很急。吳超越無奈,只能是向那白人男子說道:“親愛的西方朋友,十分抱歉,我的家里出了急事,我的祖父催我馬上回去,所以非常遺憾,我必須說再見了。如果有機會,我們下次再詳談好嗎?”
“沒關(guān)系,你先去辦理你的急事吧。”那白人男子微笑點頭,又說道:“我們一定有機會再見面的,下次我們再細談。”
吳超越禮貌道謝,又與那白人男子握了手,然后才與吳大賽告辭離開,而吳超越前腳剛走,之前在碼頭上傳教的那幾個法國傳教士卻飛奔到了那白人男子面前,一邊向他行禮,一邊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上帝啊!尊敬的布爾布隆先生!我們法蘭西國駐中國的全權(quán)公使!你怎么也來到上海了?”
“我來上海辦理一些外交事務。”那白人男子隨口回答,又向吳超越離去的方向一努嘴,微笑說道:“但我真沒有想到,我會在上海碰到吳這么一位有趣的中國人。關(guān)于各國傳教士和吳的事,我已經(jīng)大概知道了,你們暫時不必介紹,我只問你們一件事,吳是不是真和傳說中一樣,對我們西方非常了解?也對我們西方抱有歡迎態(tài)度?”
“尊敬的公使先生,我們可以向你保證,吳對西方的了解與熟悉,遠在任何中國人之上。我們還可以保證,吳對西方文明十分友好,也十分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