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蘭雅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晚余現在的狀態,想了很久,才說了一句話:“我只能說,她還沒死。”
她甚至都不是說她還活著,而是說她還沒死。
祁讓聽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事情走到今日這步田地,都是他一手造成的,縱然他有千萬種理由,也不能彌補晚余所受的傷害。
況且他也沒有千萬種理由。
他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想法。
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
可他留不住。
他什么都留不住……
承乾宮里只剩下三個人,除了晚余,就是紫蘇和胡盡忠。
兩個傷心欲絕的人,守著一個生無可戀的人。
偌大的宮殿,像一座空蕩蕩的墳墓。
這天夜里,晚余仍舊躺在床上等天亮,就像她白天躺在床上等天黑那樣。
其實她等的不是天亮或天黑,她只是在等著死去。
她不想死在夢里,她想清晰地感受死亡。
她想知道,她的梨月在生命的最后時刻是什么感受。
她等啊等,死亡總是不來。
窗外風聲嗚咽,像是有人在哭泣。
起初她只是以為像人,后來再聽,又覺得是真的有人在哭。
可這里除了她和紫蘇胡盡忠,已經沒有別人,怎么會有人在這里哭呢?
她不覺得恐怖,只覺得奇怪。
她費力地下了床,沒有驚動睡在地鋪上的紫蘇,獨自一人向外走去。
半彎下弦月冷清清掛在天際,照著院中尚未消融的積雪,也照出一個站在雪地里哀哀哭泣的身影。
“是誰?”晚余扶著廊柱問道,夜風穿透單薄的寢衣,讓她險些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