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為了調查他的死因,幾日幾夜不眠不休,只是你一味沉浸在悲傷里,什么都不知道。
你被仇恨蒙了眼,什么也聽不進去,固執地認為是蘭貴妃害了二皇子,心心念念想要殺了她……”
“是她,就是她……”端妃瘋了似的打斷祁讓,雙眼泛著猩紅,“所有人都說是她,只有皇上不信。
皇上不是不信,而是在包庇她。
因為她父兄是助皇上奪位的功臣,所以皇上舍不得動她。
臣妾什么都不是,臣妾的父親不過是一個遠在青州的知府,皇上自然不會為了臣妾去誅她裴家滿門。
在皇上的江山面前,親生骨肉都要讓步。
因為您還有很多妃嬪,她們還可以為您生很多孩子,一個有先天哮喘的皇子,本就不堪大用,您又怎么會在乎他?”
她這般歇斯底里,身上已經全然沒有了理佛之人的淡定從容,超然物外。
晚余不禁想起她們被中山王和長平王軟禁在壽康宮時的情形。
那時的她,第一眼看到端妃,感覺她像是一尊被人強行從佛龕里請出來的白玉觀音,渾身上下都透著與這紛亂塵世格格不入的疏離。
而眼前的端妃,只是一個被喪子之痛逼瘋的母親,縱然吃再多的齋,念再多的佛,也化不開她仇恨的心結。
晚余能體會到她的心痛與絕望。
就連自己這個打算狠心離孩子而去的母親,在驚聞梨月死訊的時候,都痛徹心扉,無法承受,何況是端妃那樣一個對孩子傾注了全部心血的母親。
然而,這樣一個被喪子之痛折磨的人,卻狠心殺了她的孩子,還冠冕堂皇地說,反正她的孩子本來就活不長。
母愛的偉大,母愛的自私,在這樣一個吃齋念佛的母親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可悲,可嘆,又是那么可恨。
她恨她,恍惚間,又從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她們都是鉆進牛角尖里出不來的人。
端妃的牛角尖是報仇。
她的牛角尖是出宮。
她們都為自己的偏執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晚余定了定神,緩緩道:“蘭貴妃確實可恨,但她沒有殺害你我的孩子,就不該平白背負這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