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向陽舒展)
加密信函的火漆印在臺燈下泛著暗金色。我用美工刀挑開火漆時,刀刃蹭過信函邊緣的螺旋紋,那些紋路突然在視網(wǎng)膜上綻開
——
變成良渚玉琮上常見的神人獸面紋。這種視覺異變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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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起就沒斷過,父親臨終前摩挲的《山海經(jīng)》封面上,鮮卑文總會自動翻譯成簡l字,就像大腦里裝著臺古文字解碼器。
1998
年的深秋,我剛記
19
歲。這個年齡本不該出現(xiàn)在考古專業(yè)本科畢業(yè)生的名單里,但跳級對我來說像呼吸般自然:小學(xué)跳過三年級,因為能在一周內(nèi)背完整個學(xué)期的歷史課本;高中直接從高一升入高三,班主任拿著我的考古模擬試卷嘆氣,說那些仰韶文化太陽紋的解讀,比研究生論文還透徹。此刻軍用吉普碾過戈壁的顛簸,讓我想起父親病床前的敲擊聲
——
每分鐘
63
次,與司機中尉踩油門的節(jié)奏分毫不差。
軍事禁區(qū)的青銅大門讓美工刀的金屬味突然變澀。門柱上的饕餮紋在我眼中分解成坐標數(shù)字:北緯
39°48′,東經(jīng)
98°17′,精確到秒的數(shù)值讓哨兵瞳孔驟縮。他肩章下露出的紋身,與信函暗紋組成完整的星圖,我脫口而出:“1973
年羅布泊的勘探隊標記?”
哨兵突然舉槍對準我,直到陳上校從崗?fù)ぷ叱觯瓣懗杏畹膬鹤庸徊灰粯樱?9
歲能看懂超古代測繪術(shù)的,你是頭一個。”
檔案室的消毒水味撞開記憶閘門。暗紫色天空下的金屬廢墟、隊友喊
“這里一天等于地球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