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欽暉,你能盡快開車回家一趟嗎?寧寧病了,我實在打不到車。」我的語氣卑微,祈求他能答應。
他猶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我今天剛出差回來,頭很痛,明天早上還有個會要開。小朋友生病很正常的,你別太急。要不多加點錢,總會有人接單的。」
這一刻,我從沒那么痛恨過自己,當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這個無情無義的男人。
我直接掛了電話,抱著寧寧往外沖。
外面的雪還在下,地上已經積了不少。
特別冷。
可我滿身都是汗。
奔到小區門口,求助物業的保安,他幫我攔下一個加班回來的鄰居,開車送我們去醫院。
寧寧在車上也不停地吐,坐也坐不住,只能無力地靠在我身上。
到了醫院,鄰居幫我把寧寧抱到掛號大廳,隨口問了一句:「他爸呢?」
我嘴角微動:「沒了。」
拿到檢查報告后,醫生欲言又止:「他這個白細胞超標這么多,我擔心有其他問題。先去輸液,然后今天晚上再來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降下來,如果還是這么高,有白血病的可能性。」
我整個人都怔住了。內衣因為汗濕沒干,貼在身上,冷得我直發抖。
我木木然地抱著寧寧去付費配藥,然后斜著身體,讓昏睡的他靠著,輸液到天亮。
腦子一片混亂,似乎一直在想東西,又似乎什么都想不明白。
半夜的醫院,兒科急診還是很忙碌。
人群來來去去,帶孩子來看病的,基本是爸爸媽媽一起陪著。有的還有老人在,一家人有商有量,相互照顧著。
想到孤立無援的自己,心里空空落落,抽痛得厲害。
忙了大半夜,胃里早排空了,久違的胃痛也不合時宜地摻和進來。
身體上的痛讓我瞬間清醒。
這個時候,顧影自憐有什么用。
我開始盤算,如果寧寧真的不幸得了這個病,該怎么安排后面的生活。治療該去哪家醫院最好。手上的錢能支撐幾次治療,是不是需要賣房子?到時候怎么能兼顧工作和照顧病人?
我掏出手機,不停地寫寫畫畫。屏幕漸漸模糊,眼淚滴在上面,我隨手抹去,繼續思考各種可能遇到的困境。
所有的計劃里,都沒有呂欽暉,我已經對他沒有任何人性上的期望了。
但是如果需要骨髓捐獻和治療費用,就算上法院,我也不會放過他的。
我用力呼出一口氣,無論前面是什么懸崖峭壁,我一定能帶著寧寧走下去。
13
「還好上天眷顧,寧寧第二天燒退了,白細胞也降下來了。
「然后我就用最快的速度買了車,找教練學會了開車。以后用車的時候多的是,求人不如求己。」
我淡然地告訴呂欽暉,那個他缺席的晚上,曾經有過的驚心動魄。
呂欽暉低下頭很久:「那天我是真的不太舒服,但我真沒想到寧寧病得這么厲害……如果我知道……」他停頓了一下,「是我錯了。反正以后有事,你隨時可以叫我,我一定不會再缺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