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獨個兒在屋子里站了一會兒,認為真龍所說的有大概率是真話。萬年老祖與真龍相識遠比自己要久,他們之間的合作才該更加長久。但他之前怎么會犯了那樣的錯誤,真信了那老祖的話?
真龍說是他對紅娘子生情,以至于影響了判斷力。李云心心中略微惶然,并不想承認這是真的。因為倘若那個樣子,意味著他最為自豪的理智思維受到了影響,那可比什么疾病災厄都麻煩。
但他暫且定了神。知道真龍這一遭現身也傳達了另一個好消息。
這所謂真龍神君,眼下的確實力不濟。否則用不著將自己困住,搞密室囚禁這套把戲。
于是開始在這大廳中慢慢地走。之前不大敢動是怕有什么可怕的機關,如今真龍既然把這兒當囚室,意味著該比較安全。
除了云山中的密室,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那個世界”的造物。他的心中滿是好奇,有點類似穿越到了未來的人,想要看一看到底有多少超出自己想象的“奇跡”。
他先伸了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墻壁。于是感受到令人舒適的溫度,既不冰,也不熱。這墻壁看著是略微粗糙的,但手一碰上去,卻意外的光滑。李云心的心中生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他輕出一口氣,轉過了身,面對墻壁。
真龍再次現身的時候,約莫已過了一天的功夫。
光影在室內成形,便看到李云心在面壁。他盤坐在墻壁一角,蒼白的長槍擱在腳邊。肩膀在微微地動,顯然是在擺弄些什么。
這情景似乎令真龍神君略有些疑惑。她是看了一會兒之后才低聲道:“李云心,你考慮得如何?”
李云心又擺弄了一會兒,才轉過臉:“什么?考慮什么?”
真龍微微皺眉,幻影往一旁走兩步,看李云心前面的東西。可什么都沒有,只是一面白墻而已。
“棄暗投明。”真龍又看他一眼,說,“那萬年老祖煉化了古魔替代自身,鵬王也難是他的對手。往后天下勢力三分,我占其一。你如今也不是從前的小人物,盯著你的眼睛很多。再想左右逢源已不可能,不如像琴君一樣投我。”
李云心慢慢站起身,轉手拎起他的槍:“那,琴君投了你,現在怎么樣?”
邊說邊裝模作樣地往真龍身后看了看,仿佛眼前的是個活人,琴君可能藏在她身旁:“那一位恨死我了。現在看我被困卻不跳出來大放厥詞,難道投了你之后被你干掉了?要是這么著,我可不敢。不如再茍且幾天。”
真龍不說話。盯著他看了好久,直到李云心再攤攤手,才說:“你以為我如今的力量不如從前,就沒什么好畏懼的了。你該知道這世上衡量強弱,并非必然是以境界高低、力量多寡來判別的。我所擁有的東西,遠比你想象的多。我曾是太上,也有法子令你成為太上而無后顧之憂。你如今問琴君,或是覺得我和她避著你、不敢見你。覺得她如今也不是你的對手了。但如果我說我已給了她真傳的法門,她不日將成太上呢?到那時候,就真由不得你考慮了。”
李云心想了想,說:“哦。”
真龍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搖搖頭,身形再次散去。
接下來的約莫十天的功夫里,真龍現身了三次。或許是因為被看破了虛實、但也知道李云心如今被困住,因而說話不復從前的高高在上,倒是從容平和許多,仿佛真的很想將李云心收歸麾下。
可惜她此前告訴李云心被萬年老祖擺了一道,心靈受創的李龍王成了驚弓之鳥,再難相信什么懇切的言語了。
但她似乎也不急。她曾對李云心說,如今外面有無生仙門的人把守,他的援軍是絕難來到此地的。即便他召來那位太上的助力,也不可能打破這間密室的封禁。她有耐心叫李云心在這兒待上個千年萬載——誰都曉得寂寞才是最可怕的懲罰。
可如此仍沒什么回應。
直到真龍第六次現身的時候,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同了。
李云心被困十幾天,但精神狀態極好。他又不是凡人。既不需要吃飯喝水也不大需要睡眠。倘若精神撐得住,是很難被打垮的。
但眼下,他好像在吃東西。他將長槍插在地上,背著手、貼著墻慢慢散步,似在思考。嘴里嚼著什么,似在吃零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