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君便長舒一口氣,靠回到椅背上。
兵乃將膽。此刻浩瀚軍全軍齊至,這位浩瀚海的龍王也終于放了心。被諸將環繞的感覺極美妙——尤其還是在一場必勝的戰爭中時。既然大局已定,同李云心的戰斗便仿佛是一場戲了。只是看戲的是這四位龍王,而被看的那位的感覺想必就沒那么好了。
“稍后解決了這李云心的事,該派人去探探無生仙門的口風。”浩瀚龍王微微瞇起眼睛,一邊瞧援軍的諸位將軍向陣內去、另七萬余人也添入陣中,一邊低聲道,“事已至此,有我浩瀚大軍在,那些陰損的玩意兒該知道他們已不可能將這大洋全部掌控了。有我這十萬余人,咱們便有底氣與他們談——瞧瞧他們到底想要什么。”
“先說將這大洋平分了——咱們再徐徐圖之。他們如果不識趣,哼……我這十萬人就叫他們瞧瞧厲害。”
北海君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說:“這個,啊,真龍神君那里……”
“神君?哈……”浩瀚龍王嗤笑一聲,“事到如今你還尊她為神君?想想這些年來——好!!”
又有一波妖將將李云心操控的神兵擊毀、安然無恙地退下來。浩瀚君便猛地挺身大喝一聲,才又靠回到椅背上,“想想這些年來,她見首不見尾,高深莫測。咱們都想著她兩千年前平定天下的神威,大氣都不敢喘一口。可想想現在?哼,先勾結這陸上的李云心,再與無生仙門聯手,為了除掉咱們可謂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神君’,還當她是從前的神君么?”
褚遼龍王皺起眉來:“浩瀚君的意思是說……”
“出事啦!”浩瀚龍昂拉長了聲音,皮笑肉不笑地說,“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叫她實力大減才如此忌憚咱們。你們都想想看,一千年前的時候——我不知道你們那時候是個什么狀況——但就我所見,她那時候也很強,卻沒有傳說中那么強。照我說……如今是更不比從前了!戰局到了這個份兒上,連無生仙門那個什么老祖宗都坐不住,可見她動過?”
北海龍王皺眉想了一會兒,一挑眉:“浩瀚君說得有道理……”
“所以說嘛。”浩瀚龍王一攤手,“如今這事,我細細一想,禍兮,福兮!要不是這檔子事,咱們還戰戰兢兢地過日子呢!這下好——干他娘的!!”
他陡然提高了聲音大叫,又興致勃勃地站起身。也不知最后一句話是說真龍還是說陣中的局勢——援兵當中的妖將已經上前去了。
一共九員大將,意氣風發。皆披大紅的披風,威風凜凜。
到這時候,結陣的妖兵已有十萬余人了。先前兩萬多人結陣,海天之間便出現了類似仙家福地洞天的氣象。到了如今這陣內的靈氣更是濃郁到恐怖的地步。空氣當中原有淡金色的波紋,但眼下天地之間都已成了金色的了。
這海面之上仿佛變成了海面之下。但填充其中的不是靈“氣”,而是像水一樣濃郁的靈力。
既是陣法,自然在細微處也有巧妙的布置。這天地之間的靈力雖濃郁,卻與石柱上的李云心沒半點兒關系。
如今這位渭水龍王已經換上了第三套寶甲。手中更是送出了百多件的神兵。
臉上神情凝重,滲有金血。手掌微微發顫,顯然即便是以龍子之身,車輪戰了這么久也快要力竭了。
但好在領援兵而來的那位右將軍,似乎并不想叫別人搶了他的風頭。原本的一波妖將退去之后本該再來一波。但來者在半途中就被他厲聲喝退。等他們九人到了距李云心十幾丈遠處時,更是將身后的八員將軍也喝止了。
而后才獨自乘浪前行、在浪頭站定。
先將李云心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一番,才冷笑:“閣下就是那位渭水龍王了。我乃是浩瀚軍右將——”
李云心有氣無力地抬起掌中一桿鳳翅鎏金鏜朝他一指:“別廢話。要打就來。”
這位右將軍卻不惱,反倒笑起來:“哦?在我軍滾刀陣前能撐上這么久,倒也有些本事。只是不知道本事是不是和脾氣一樣大。”
再將李云心打量幾眼,反手自腰間抽出一柄極古樸的長刀來。卻不撲殺上前,只將刀抱在懷中、似笑非笑:“本將軍早想找個旗鼓相當的對手痛痛快快戰上一番。可惜海中無敵手。如今遇到你,豈能輕易打發了。這么著——”
“容你調息上一刻鐘。恢復些力氣,也好陪本將軍斗得痛快點——不要說咱們浩瀚軍欺負你。”
這位右將軍說話隨浩瀚君——聲音極大,遠播洋上。需知此前李云心沖陣、滅殺前鋒軍,已令浩瀚軍將他給恨透了。如今瞧見援兵來了、局面也穩定,便一同快意放松下來。再聽到右將軍這些話,立時鼓噪起來,仿佛鑼鼓喧天一般。
北海老龍遠遠地見這情景便微微皺了眉:“這個……浩瀚君,咱們這個時間有限,恐怕生變……我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