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魂與妖魂融合造出九子,并非世俗人所想的。”煞君邊說著,邊抬手撫了撫白云心的臉頰,“何況,妖魔自是妖魔。所謂倫理綱常,乃是給人用的。你如今雖是妖,從前到底是人。這種事,往后就不會大驚小怪了。”
然而李云心瞧著仍像是受了驚。又過一會兒,才看白云心:“……所以,你如今該叫我小舅舅?”
“什么?”白云心瞪大了眼睛。這種詞兒對于妖魔而言并不常見,乃是極稀罕的。即便以她的聰明頭腦也隔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臉上浮現(xiàn)出復(fù)雜的神情——可從沒人跟她說這種事、開這種“玩笑”。“攀親戚”——無論是真話還是玩笑話,對于妖魔而言似都是前所未有的經(jīng)歷。
瞧她這模樣倒像是要正經(jīng)想一想——李云心才打了個哈哈:“……說著玩罷了。但三姐——”
他口中喊得親切,看煞君的時候臉色卻又嚴肅起來:“這事從前似乎沒幾個人知道。如今卻這么痛快告訴了我。這么說……是不是鵬王快出世了?”
煞君低嘆一口氣。但并非是表達什么情感,而似是因為身體衰弱、不大能透得過氣來。
“是。”她又隔了一會兒才低聲道,“洞庭中的陣眼已經(jīng)被破。哪怕沒有李閑魚身上的那些龍魂,大陣也困不了鵬君太久了。如今——這兩個怪物又現(xiàn)世,更是擾亂大陣里的氣機。所以是的,鵬君很快要出世了。”
李云心立即將折扇又在掌心兒里一拍:“好好好!既然如此,我怎能坐視三姐和小侄女身處險地呢?往后可沒法子向姐夫交代——三姐且看我的手段吧!”
白云心立即瞪起眼睛:“你說什么小——”
然而李云心的身子卻忽然化作一陣清光消散了。
她話未說完。原本兩人都感到絕望悲痛,此前見了這李云心卻又似乎有了些期望。因而白云心此刻倒拉住煞君的手、氣道:“……他喊我什么小侄女!?”
煞君未理她的小女兒心思。只在她手上輕輕拍了拍、轉(zhuǎn)了身看遠處。
此前瞧見那兩具骸骨竟能使道法,心中已頗為奇怪了。這時候看余下的這具骸骨,便意識到更怪。
她們同李云心說話不是過一小會兒的功夫罷了,群妖與骸骨還斗得難解難分。然而這時候發(fā)現(xiàn),那怪物又學(xué)會了新的本領(lǐng)——身周無數(shù)柄燦爛的金銀小劍被裹挾在雷云里、如同疾風(fēng)驟雨一般地往諸妖的身上掃。
這小劍……煞君豈不是再熟悉不過么?正是她天生的神通的!
妖魔得道,雖不能修行道法,卻可以獲得些天生的神通。像什么噴吐毒物、火焰、幻化出兵器、制造出幻境等等不一而足。她乃是龍元與妖魂的融合,那金銀劍法便是她生來的神通。
于是似乎曉得了它們此前的道法又是從何而來了——這兩個怪物瞧著沒什么神通,可實際上最厲害的神通有兩種吧!
一種乃是禁法——能叫修士、妖魔都使不出神通來。
另一種……則是能將它們禁制的神通、化為己用!
它們此前使的那些道法,必是先襲擊了那些修行人的結(jié)果!
這件事,光想一想就叫人覺得毛骨悚然了。可至少眼下、在煞君的眼中,它們這可怕的神通倒似乎成了劣勢——
若是有神智還則罷了。但它們?nèi)缃襁€未竟全體,乃是渾渾噩噩的。可道法神通不是隨便使的,得需要心神的集中配合。這骸骨貪多,許許多多的玄門法術(shù)在爭斗時會一股腦兒地施展出來,由此看著很駭人,但術(shù)法之間都會彼此牽制羈絆,反而將威力大大削弱了。
那些妖王由此才慢慢適應(yīng)了——起初一個照面再折損幾十員之后,到這時候也能暫且周旋、護住全身了。
可即便如此,他們也傷不到那骸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