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心深吸一口氣,翻手收起了法紙與法筆,冷笑起來:“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大概是劍宗的人吧。”
說了這句話,仰頭放聲大笑,比起那云上發話的聲音來絲毫不落下風,震得周圍的火浪都往四面散去:“區區百人,就想要留得住我?報了家門給本王聽聽——有幾個英雄、幾個豪杰?”
他說起話來豪氣萬千,但手中的鐵索卻已經微微一抖。
在君山時是百人突襲他,而今又是百人。但如今這百人竟敢露面,看著修為也比此前高上不少。且……乃是劍宗。
劍宗的劍士們道法沒有道士精妙,可戰力卻要強悍一些。
他非得是傻了,才會站在這里、給他們圍攻。
因而心里已經有了計較——找準了機會、麻痹他們。再虛晃一槍、扭頭便逃。至于這于濛啊……就留在這里吧。這種人生來就意識清醒,竟然頭腦里還有個老爺爺。這樣子的主角模板,想來運氣都不會太差。
何況身邊還有兩個愛笑的女孩子。
云上的修士聽了李云心這狂妄的話似乎并不很生氣。又是先前那洪亮高亢的聲音道:“劍宗凌虛劍派、褚遼劍派、靈光劍派、五臾劍派在此,戮力誅魔——魔頭,這些留不留得住你?”
李云心哈哈大笑起來:“我當是什么高級貨色。原來你們這些不入流的東西。凌虛劍派——明真子掌門,你門下弟子被我殺了個七七八八,現在還敢來?前些天在天上沒有尿褲子么?”
“據我所知這慶國業國附近還有個……你們劍宗的沖霄洞天。那沖霄洞天不來追我,卻派你們這些雜魚來……啊,本王記起來了。”李云心作恍然大悟狀,“那沖霄洞天的宗座尉(yu)繚子,前幾個月和幾個牛鼻子臭道士到離國追擊鬼帝嘛,結果自己賣友偷生茍活了下來,但是修為已經全廢了——到如今是膽子也廢了,只敢差遣你們來了么?”
他這話說完了,終于聽到明真子出聲暴喝:“李云心!你這不知死的妖魔——事到如今竟然還敢口出狂言辱我劍宗仙長!”
他的確是也來了——不過本是不打算來的。
的確是有一個劍宗的派遣出來的弟子偶然發現了李云心的行蹤。自是不敢輕舉妄動,忙回稟師門。而這長治鎮所在地,乃是慶國、業國的交界處。這里,實則是凌霄劍派的道場。既然是附近的三個劍宗門派都聚攏來捉拿李云心了,凌霄劍派身為東道主,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且……明真子也的確恨透了他。大成真人——在高天之上被這妖魔一個眼神嚇得狂奔四百余里,這種屈辱事后回想起來,怎么可能受得了?!
此時他也在云頭,同另一位掌門并肩站立著。喝罵了李云心之后,又皺眉轉臉道:“不要多和他廢話,速戰速決。這個妖魔……陰險狡詐。如今雖然被我們圍起來了,但只怕是……眼下正在找時機遁走。一旦這次再放跑了他,可就后患無窮了!”
而他身邊的這位,正是五臾劍派的掌門金光子。這一位掌門看著乃是個富態端莊的中年女修,山門道場在業國的西北部,臨著離國。此刻聽了明真子的話,嗤然一笑:“四派盡出,他往哪里走。且此番,我帶來了兩件東西,可保他既不想走,也走不脫。”
說著一拂衣袖,掌心多出了一件東西。
這東西,圓坨坨、金燦燦。看著像是一枚透明的琉璃,可內里金光流轉,細細看去竟是無數的小劍。
明真子不識得此物,只皺眉:“這……是什么?”
金光子一笑:“哦。明真子師兄的道場在余國這樣偏僻的地方……又不常去云山往來,不識得此物也是平常事。這個,叫做琉璃劍心。乃是我劍宗從前的一位圣人所制,一代代流傳下來。而今到了我的手里……師兄可曉得那道統瑯琊洞天的霧鎖蟾宮么?這琉璃劍心專破妄境,正是可以克制那件法寶的。”
“有了這東西——那魔頭往哪里逃呢?”
明真子皺眉:“那么另一件呢?”
金光子笑了笑:“另一件,是我從云山帶來的。”
說了這話,盯著明真子看一會兒:“師兄說,此前成康子追李云心,拋出了他座下兩員妖將的尸身,然后才被反殺而死。那么……這李云心,竟還是個重情義的妖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