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余孽（第1頁）

"王掌柜因他這做派微微愕然，但并沒有動。

很多人在初次接觸時都會用這樣的手段，而他也非常清楚對方亦是個中老手。

于是他盯著李云心的腳步，在心中數(shù)。

從這桌邊走到門前一共需要十三步，六息的時間。而在這十三步的時間里，或者王掌柜起身挽留，或者李云心轉(zhuǎn)身再問他一遍“想好了沒有”——誰先開了口，誰便落下風。

王掌柜相信先開口的那個人不會是自己。因為他掌握著足夠的資源和資本，他有李云心迫切想要的東西。

他也確信李云心不會真地走出那扇門——在此刻、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情勢下，這世上沒人會這樣做。

……然后李云心走到門前。

推門、走出門外、反手關(guān)上門。

風雨呼嘯聲短暫地從門外透進來，又因為門板被關(guān)上的聲音而消失。

王掌柜愣住了。

他竟真地走了？！

愣了一會兒，轉(zhuǎn)頭向窗外看——發(fā)現(xiàn)李云心帶著狼道人正往西邊去，眼見就要消失在一棟半塌房屋之后了。

他猶豫了一息的時間，終于還是嘆口氣、咬咬牙，伸手推開窗戶：“小公子請留步！”

但李云心沒回頭。

王掌柜這下子急了，探半個身子出去，身上的衣裳眨眼間便被風雨打透：“龍王請留步！在下的確有要事相商！”

李云心再往前走了兩步才停住。然后轉(zhuǎn)過臉在黑暗里看他，聲音自大風雨中清晰地傳過來：“是你要和我談，還是轉(zhuǎn)述你家主人的話？”

王掌柜略一猶豫，隨后喊：“是我家主人的意思。”

于是看到李云心轉(zhuǎn)頭問了那狼道人一句什么話，狼道人恭恭敬敬地答了。李云心這才想了想，又走回來——他攜著一陣風雨第二次推開木南居的門、又關(guān)上，坐在王掌柜的面前。

“所以說你們木南居的目的是什么？”

李云心的身上還有外面的寒意。但這一次王掌柜沒有笑著叫他“喝杯酒暖暖身子”。他低嘆一口氣：“唉，龍王這樣心急。好吧。我先前說咱們木南居是為了讓共濟會倒霉，的確是實情。咱們這個……算是個情報機構(gòu)。”

他說了這句話，看到李云心微微皺眉：“機構(gòu)。你說機構(gòu)？（注1）”

“……是機構(gòu)。”

李云心沉默了一會兒。他覺得自己似乎隱約猜測到這“木南居”的部分來歷了。至少，是和誰有牽連。

“機構(gòu)”不是屬于這個時代的詞兒——至少他從未聽身邊的人說過。但現(xiàn)在被王掌柜說出來了。

他想了想：“你繼續(xù)說。”

王掌柜不曉得李云心的沉默是為了什么。但也說下去：“咱們家主人同王龍一樣擔心共濟會勢大，曉得那里都是一群危險的人。共濟會在暗處潛伏著，咱們就在明處潛伏著。為的就是有個機會找到王龍這樣子的人、提供幫助或者提供合作，將他們連根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