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酸澀、悸動、還有一種強烈的渴望瞬間涌上,壓過了所有的疲憊和挫敗感。
他想念她。
無比清晰地確認了這一點。
想念那個在月光下松弛安靜,讓他忍不住靠近的她。
想念那個在寵物醫院抱著弱小生命,眼神專注明亮到耀眼的她。
甚至……帶著一絲荒謬的懷念,想念那個剛醒來時,帶著茫然無助卻會下意識尋求他存在的她。
而醒著的她,在他面前筑起了一道看似溫和卻無比堅固的墻。
她的世界被孩子們、被元寶福崽、被她的事業填得滿滿當當,水潑不進。
他那些笨拙的示好、試圖的融入,都被那堵墻無聲地反彈回來,徒留他滿心空蕩。
他輕輕推開門,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高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走進房間。
靠得近了,能更清晰地看到她纖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能聞到她發間極淡的清香。
他脫下自己身上的西裝外套,俯下身,動作輕柔,將外套輕輕覆蓋在她蜷縮的身體上。
然而,就在外套落下的瞬間,顧知鳶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謝宴珩的動作猛地僵住,屏住了呼吸。
顧知鳶并沒有立刻醒來,只是像被驚擾了美夢的小動物,無意識地蹙了蹙眉尖,發出一聲帶著濃濃鼻音的嚶嚀。
她的身體在溫暖的包裹下,反而更放松地向躺椅深處縮了縮,臉頰無意識地蹭了蹭柔軟的椅背。
那只原本搭在謝沅手上的手,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抓住什么,最終只是松松地搭在了蓋在她身上的外套袖口邊緣。
這細微的觸碰,卻像帶著微弱的電流,瞬間傳遍了謝宴珩的全身。
他維持著俯身的姿勢,一動不敢動,目光緊緊鎖住她依舊沉睡的臉龐,心跳如擂鼓,在寂靜的房間里仿佛清晰可聞。
月光下,他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復雜難辨的情緒。期待,緊張,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渴望,渴望她能睜開眼,在這樣朦朧未醒的時刻,對他流露出哪怕一絲不設防的情緒。
元寶疑惑地抬起腦袋,看了看維持著奇怪姿勢的男主人,又看了看依舊安睡的女主人,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咕噥。福崽在腳踏處翻了個身,繼續酣睡。
顧知鳶的呼吸依舊平穩悠長,似乎并未真正醒來。短暫的觸碰和嚶嚀,仿佛只是睡夢中無意識的囈語和動作。
謝宴珩維持著那個姿勢,足足過了十幾秒。
期待落空,最終只剩下更深沉的寂靜和一絲自嘲。
他緩緩地直起身,生怕再驚擾了她。
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月光下安然沉睡的她,還有她指尖無意搭著的袖扣。
他悄無聲息地退出了兒童房,輕輕帶上了門。
走廊里一片漆黑死寂,只有他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中孤獨地回響,一步一步,踏向那間冰冷而空曠的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