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謝宴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卻清晰地阻止了她的動作。
他接過湯勺,自己動手盛了一小碗湯,沒有看她。
溫顏的手在半空中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收回,臉上笑容不變,只是眼底掠過一絲失落。
她在他對面坐下,雙手交疊放在膝上,姿態(tài)依舊優(yōu)雅。
“宴珩,”她輕聲開口,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聲音帶著溫柔的理解,“剛才在書房……是和知鳶妹妹鬧矛盾了?其實……你不必太往心里去。她畢竟經(jīng)歷了很多,失憶后性情難免有些變化,心思可能也敏感些。加上顧家又出了那樣的事,壓力一定很大。她……可能只是不知道如何表達。”
謝宴珩舀了一勺湯,卻沒有立刻喝下去。他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看向溫顏,眼神銳利而,讓溫顏心頭微微一跳。
“溫顏,”他的聲音不高,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清晰和距離感,“謝謝你送藥過來,也謝謝你的粥。不過,以后……不必如此費心了。”
溫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血色一點點褪去。
“還有,”謝宴珩放下勺子,“像今晚這樣……夾菜、遞湯,也不必了。我太太會介意。”
涼亭里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夏夜的蟲鳴和遠處隱約的水聲。
月光灑在溫顏驟然蒼白的臉上,讓她精心修飾的妝容也掩蓋不住那份狼狽和震驚。
她設(shè)想過很多種可能,唯獨沒想過謝宴珩會如此直接,如此不留情面地將她推開,理由竟然是……顧知鳶會介意?
“宴珩……”溫顏的聲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美麗的眼睛里迅速蓄滿了水光,在月光下盈盈欲滴,顯得無比落寞和委屈,“我只是……關(guān)心你。我們認識這么多年,難道連朋友間的一點關(guān)心,也要如此避嫌嗎?”
她的姿態(tài)放得很低,帶著一種脆弱的美感。
謝宴珩看著她眼中的水光和那份落寞,心頭微微一滯。
曾幾何時,這雙含淚的眼眸,是他無法抗拒的柔軟。
學(xué)校銀杏樹下的并肩漫步,圖書館里默契的相視一笑,她在他受傷時小心翼翼的關(guān)切……那些屬于青春年少朦朧而純粹的情愫,如同褪色的老照片,在記憶深處微微泛黃。
他曾經(jīng),是真的喜歡過眼前這個溫婉美好的女子。
甚至在家族提出聯(lián)姻時,他也曾想過,如果是她……他或許不會那么抗拒。
只是那時,她因為家族的原因,遠赴海外深造,音訊漸稀。
再后來,便是家族的壓力和與顧知鳶那場倉促的交易。
命運弄人。
“朋友間的關(guān)心,自然可以。”謝宴珩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絲復(fù)雜難辨的情緒,“但分寸感,很重要。尤其……在我已經(jīng)有了家庭之后。”
過去的喜歡是真的,但現(xiàn)在的責(zé)任和界限,也是他必須明確的。
溫顏眼中的淚終于滑落,她迅速低下頭,用手背輕輕拭去,動作優(yōu)雅依舊,卻帶著破碎感。
她沉默了片刻,再抬起頭時,臉上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執(zhí)著,聲音輕得如同耳語:“宴珩,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如果當(dāng)初,在你結(jié)婚的時候,我沒有離開,我就在你身邊……你會選擇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