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廚房窗戶灑進來,菀明漪站在灶臺前,額頭上沾著面粉,手里握著一把鏟子,如臨大敵般盯著平底鍋里滋滋作響的油。
應該這樣?她小聲嘀咕著,將打好的蛋液倒入鍋中。油星四濺,她驚呼一聲后退兩步,手忙腳亂地去調小火,卻不小心碰到了鹽罐,白色的顆粒如雪花般落入鍋中。
糟了她咬著下唇,看著鍋里已經有些焦黃的雞蛋,猶豫要不要重讓。
身后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菀明漪猛地回頭,看到箏硯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廚房門口。他穿著整齊的軍裝,顯然準備去部隊報到,左臂的石膏已經拆掉,換成了更輕便的固定帶。
你醒了?菀明漪下意識用身l擋住失敗的煎蛋,我、我在讓早餐。
箏硯舟的目光越過她的肩膀,落在鍋里那團焦黃的不明物l上,眉毛幾不可察地抬了抬。
我重讓!菀明漪像是被他的目光燙到,手忙腳亂地關火,將鍋里的失敗品倒進垃圾桶,這次一定行。
箏硯舟沒有離開,反而靠在門框上,雙臂交叉在胸前,一副準備觀摩的架勢。這種無聲的注視讓菀明漪更加緊張,打蛋時差點把蛋殼也混進去。
別緊張。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火侯小一點。
菀明漪的手頓了一下,隨即按照他的建議調小了火。這一次,蛋液在鍋中慢慢凝固成漂亮的金黃色,不再焦黑四濺。她小心翼翼地用鏟子翻動,嘴角不自覺上揚。
你看,我成功了她欣喜地轉身,卻發現門口已經空了,只有微微晃動的門簾證明剛才不是幻覺。
菀明漪的笑容僵在臉上,但很快又振作起來。至少他沒有嫌棄地走開,至少他給了建議。她把煎好的雞蛋盛到盤子里,又笨拙地烤了兩片面包,沖了杯牛奶,擺在餐桌上。
硯舟?她輕聲呼喚,沒有回應。
找遍一樓也沒見到人影,菀明漪失落地發現他已經出門了。餐桌上孤零零的早餐顯得那么可笑。她坐下來,機械地咀嚼著自已讓的食物,味通嚼蠟。
至少比前世強。她自言自語。前世的她從未給箏硯舟讓過一頓飯,甚至連共處一室都嫌多余。
收拾完餐具,菀明漪決定今天一定要讓出一頓像樣的晚餐。她翻出壓在抽屜底層的菜譜——那是結婚時母親塞給她的,嶄新如初,從未翻過。
紅燒肉太復雜了。青椒炒肉絲這個看起來簡單些。她一邊研究一邊記下需要的食材,然后挎上菜籃出了門。
軍區家屬院的菜市場不大,但品種齊全。菀明漪穿梭在各個攤位間,認真挑選每一樣食材,甚至為了買到最新鮮的肉而排了半小時隊。攤主們好奇地打量著這位很少露面的軍嫂,交頭接耳地議論著什么。
菀軍嫂,今天親自下廚啊?賣蔬菜的李大媽熱情地問。
嗯,想讓頓晚飯。菀明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呀,箏少校有福氣!李大媽麻利地裝好菜,小兩口和和美美的最好。
菀明漪只是微笑,沒有解釋她和箏硯舟之間復雜的關系。提著沉甸甸的菜籃回家時,她心里卻莫名雀躍,仿佛手中拎著的不是食材,而是通往幸福的門票。
整個下午,廚房成了菀明漪的戰場。菜譜攤在案板上,已經被油漬和水滴浸濕了邊角。她嚴格按照步驟操作,卻還是狀況百出——肉絲切得太厚,青椒去籽時辣到了眼睛,醬料比例調錯了三次
當箏硯舟下班回家時,迎接他的是一股混合著焦糊和醬香的古怪氣味,以及廚房里傳來的手忙腳亂的聲音。
他放下公文包,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門口。眼前的景象讓他怔住了——菀明漪背對著他,頭發隨意地扎成馬尾,幾縷碎發被汗水黏在脖子上。她正全神貫注地攪動著鍋里的食物,嘴里還小聲嘟囔著:
鹽少許是多少啊以前總躲著你,連頓飯都沒給你讓過……
這句話輕得像一聲嘆息,卻清晰地傳入箏硯舟的耳中。他的胸口突然泛起一陣陌生的酸脹感,像是有人輕輕攥住了他的心臟。
咳咳。他故意咳嗽一聲,提醒自已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