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任務在陸休璟的首肯中完成。
眼前那惱人的倒計時終于停止,任務欄那塊處變成了空白,暫且沒有新指令刷新的提示。
梁瑄宜躺在床上,指尖摁在聊天框的最底端,拖拉不斷更新的、如同催命符般的工作群消息。
她忍不住嘆氣,丟了手機。
保持側臥的姿勢太久,腰椎一直連到腳后跟的位置都是麻的,她翻身把臉埋進枕頭里。
梁瑄宜原本都做好了重開一周目的準備。
因為抗拒復工,抗拒回到現實世界,更抗拒被迫完成系統強加給她的指標。相比之下,梁瑄宜情愿被困在同樣的日子里,沒有指望地一直循環下去。
但計劃的變量在于,陸休璟同意了,態度接近于不假思索。好像過去一年里他一直在等待著今晚,這個梁瑄宜主動向他服軟的時刻,甚至沒給她留下半途而廢的氣口。
人怎么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梁瑄宜覺得這是對她前半生作惡太多的報應。
耳邊的消息提示音從開始就沒有停止過,她認命把手機撿起來,開始自力更生地排工作表。
梁瑄宜直到天快亮才睡,睡不到三個小時便又要起床,此刻只能怠倦地靠在出租車后座,戴上眼罩補眠。
車輛緩緩駛停,司機轉過頭通知她到了。
梁瑄宜拉下眼罩看了眼手機,比約定時間還早點,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發,唉聲嘆氣地裹緊身上風衣下車。
節目已經做了部分宣發,首播日既定,剩下的籌備期本就緊張。嘉賓檔期已經協調好,計劃在兩周后開拍,這是鐵板釘釘的事。
結果因為她這個空降兵,不僅需要補錄新的物料,已經完成的海報和文案也需要重新修改,無疑是加重了所有人的工作量,包括她自己。
為了追進度,梁瑄宜一整天連軸轉,來回往返化妝間與攝影棚,趕工在棚內拍完了宣傳片和幾段采訪。
因為是臨時加班,梁瑄宜請客所有工作人員午飯和下午茶。
互聯網沒有記憶,大部分的人都是第一次合作,對她印象不深,但還是能分得清她就是害得所有人加班的罪魁禍首。
兩頓飯收買不了人心,卻至少能降低他們當面和背后議論的頻率。
梁瑄宜坐在化妝間里休息,化妝師安靜替她補妝,心思卻顯然一心二用,分神和她對面的另一個女生使眼色對口型。
下午的工作開拍在即,梁瑄宜本來是打算當作無事發生的,直到她從她們的口中聽到另一個人的名字。
梁瑄宜睜開眼:“怎么了?”
化妝師顯然被她這句問話嚇了一跳,解釋道:“沒什么姐,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對不起…”
“沒事,”梁瑄宜按下她幫她補涂唇彩的手,略微挑了挑眉,“你們剛才提到,徐懷溯?”
“沒有沒有,”化妝師連連搖頭,“姐你聽錯了。”
梁瑄宜聲音里沒多少起伏:“我沒提前了解過,他也會參加這個節目?”
“是呀,姐你不知道嗎?”化妝師顯然更意外,拿起平板,點開徐懷溯的宣傳片片段。
當年那個被梁瑄宜性騷擾的實習生,借此丑聞因禍得福攀上了登云梯,短短一年時間,憑借那張清俊面孔,已經成功混入娛樂圈升咖。
化妝師觀察了會兒梁瑄宜平淡的臉色,繼續開口:“姐,我覺得你能重新出來活動真的很勇敢。”
梁瑄宜啊了一聲,心上掠過某種不能被輕易撫平的情緒,她抿抿唇,低聲說了句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