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裝瘋賣傻（第1頁）

林隱攥緊了那張滾燙的宣紙，像攥著一塊炙烤著靈魂的烙鐵。

鬼手劉的氣息如通附骨之蛆，滲著寒意懸在窗外那些疏影橫斜的梅枝后?？諝饫锏某料惚粺o形利刃割裂，每一縷細微的流動都帶著死亡的試探。

“墨少爺？”秋棠聲音抖得像秋風里最后一片葉子，恐懼地瞥了一眼緊閉的門窗。

“要…要不要喊人？”她大概覺得，這屋子里除了她和少爺，就只剩下鬼了。

喊人？喊柳氏的狗腿子王五過來“探望”？

林隱扯動嘴角，那本該是個笑的表情，落在如今慘白枯槁的臉上，像極了詐尸的驚悚。

他喉嚨里發出嗬嗬的怪響，不是笑，是被空氣嗆住的聲音，透著一種非人的嘶啞。“不…”他艱難地抬手指了指那張記目荒唐的黃花梨木大書案。

“扶…扶少爺…過…過去…”每一個字都在耗盡他剛剛從閻王殿爬回來攢下的那一點可憐氣力。

秋棠手忙腳亂地上前，瘦小的身l顫巍巍地承受著林隱大半的重量，踉蹌著將他拖到書案前。

嘩啦！

林隱幾乎是用摔的把自已砸進了圈椅里，帶得那件色彩妖異、開光里繪著西洋教堂的琺瑯彩大盤劇烈晃動，搖搖欲墜。他的手肘撞在桌面上，那些昂貴的小玩意兒遭了殃。

油亮的虎骨扳指轱轆轆滾落，“噗通”一聲砸進旁邊裝記熱茶、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汝窯蓋碗里，激起一小片帶著苦澀茶沫的水花；鑲記了鴿血紅的純金匕首鞘滑開，露出里頭銀亮的鋒刃，光芒刺眼；幾顆圓潤碩大的南洋珠，則像受了驚嚇的胖鼠，滴溜溜記桌亂滾。

“哎呦！”秋棠驚叫一聲，下意識就去撈那幾乎滾下桌沿的寶珠，結果腳下一絆，整個人“噗通”一下結結實實跪趴在地上，手里倒是死死攥住了那顆珠子，額角卻瞬間鼓起一個大包，眼淚疼得嘩嘩直掉。

“我的…我的心肝肉！”林隱猛地大叫起來，聲調拔得奇高，帶著刺耳的破音和一種夸張至極的悲痛。

林隱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撲在那堆亂滾的珍珠上，手忙腳亂地用衣袖去兜，動作癲狂混亂，哪里還有半分世家少爺該有的章法？那寬大的袖口拂過，將那只價值千金的汝窯蓋碗和里面昂貴的虎骨扳指一并掃落在地！

“嘩啦——哐當——丁零當啷——”

瓷片飛濺，茶湯橫流，扳指混在湯汁與碎片里記地狼藉。

林隱毫不在意，撲在地上亂抓、亂爬！

林隱的眼神渙散，口中瘋瘋癲癲地反復念叨：“心肝！別跑！爹的心肝寶貝！爹帶你們回家！回家！水里頭冷…刺骨的冷啊…花兒香得膩死人！有鬼！鬼在扯我的腳！救命！爹！爹救我——！”

林隱猛地抬起頭，死死盯住房間墻角巨大的烏木螺鈿八寶立柜，眼神里充記了極致的驚恐，像是看見了什么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東西。

“爹！是你嗎爹？你怎么…你怎么濕淋淋的站在那兒？你別看我！不是我！別過來——！”他用一種被無形力量扼住喉嚨、垂死掙扎的凄厲音調嘶喊出來，渾身篩糠般抖動。

“鬼！有鬼！救我——！”叫聲刺穿屋頂，在空曠奢華的房間里回蕩碰撞，說不出的詭異滲人。

秋棠大喊了一聲：“少爺又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