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你們可以收拾了。”蔣總發(fā)話,讓他夫人從錢包里,拿出作為小費的兩千現(xiàn)金,放在桌上,隨后對何明遠做出了請,“何總,請。”
盛煙跟其他同事鞠躬,感謝恩賜般道,“請蔣總,何總慢走,歡迎下次光臨,很高興能為您們服務,祝幾位生活愉快,身心健康,財源廣進。”
宋燃在經(jīng)過盛煙的面前,有意停了下,看似在穿大衣,又好像不是。
盛煙埋著頭,只見他的皮鞋,沒注意他眸中,難以讀懂的情緒。
宋燃未多停留,好像在盛煙身旁,眸中流露的破碎情感,只是盛煙的錯覺。他跟在走廊窗邊見她時一樣,如窗外的雪花,令她深感冰冷時,便消失不見。
領班替他們按了電梯,盛煙在這刻,頭昏目眩,好在包間此刻就她一人,她努力壓制的淚水,還是奪眶而出。
盛煙抬手擦凈眼淚,哭什么啊,盛煙,你的眼淚,七年前被舅舅一家趕出來,流落街頭,睡大橋洞下,不就流盡了嗎?
這些年,人心,你不該看得最為透徹的嗎?
一個宋燃而已,曾經(jīng)誰還沒愛過似的,擦干眼淚,你現(xiàn)在可是在上班,在求生計,在真摯的情感,它管不了你的冷暖與解決不了你的溫飽,何況,都過去了那么多年了。
盛煙仰頭深呼吸,令她一個多小時,都在窒息的包間,隨著宋燃的離去,像找回了理智,她看了眼蔣夫人留下兩千塊現(xiàn)金,從里面抽出兩百塊,便遞給回來的領班,隨后道,“我去收拾了。”
盛煙先回到天子二號收拾,抽兩百塊是這兒規(guī)矩,除了領班得到的多,她這種清潔餐桌工,能有兩百塊就不錯了。
畢竟,今兒運氣也算好,被經(jīng)理叫來端菜。
領班未說任何,見她一如既往地的實誠,只說一句,“好,你去吧。”
盛煙收拾完所有包間的餐桌,已是晚上十點了。
無論酒店還有沒有其他客人,盛煙跟經(jīng)理說過的,她只做到十點,因為家里還有一位小朋友需要照顧。
酒店的清潔工,不是盛煙正式工作,她兼職之一,因為高中學籍被奪,只有初中畢業(yè)證書的她,在寸地寸金的江城,能找什么好的工作?
發(fā)傳單,送外賣,甚至工地搬磚,能賺錢的,盛煙這些年都干過。
倒也不是沒重新參加高考,但都被奪了,怎么考?即便曾經(jīng)考過初級會計師資格證,卻還未正式上崗,就被背調請走了。
說她高考作弊,品德不端,公司不收,哪怕是茶水間,打雜的。
盛煙只能選擇端盤子,洗盤子,擦盤子,一是,不會有人知曉,她的過往,也不會有人注意,但除了今天,不過,宋燃不也沒認出來嗎?
江城那么大,曾經(jīng)的同學,親戚,又有哪個能在她,收拾餐桌出現(xiàn)。
二是,因為家里的小朋友。
盛煙在高級酒店收拾餐桌,也并不是沒有好處的。比如,像今天兩個包間的菜,大部分都沒有動,她可以打包,回去養(yǎng)小朋友,高級酒店做的菜,自然都是好的。
所以,她拎著今天算是頗為豐盛的大餐,坐地鐵回到一個破舊,卻能給她與小朋友遮風避雨的租房。
剛從地鐵站出來,就有一個小身影,如炮彈似的,撞進了她懷里,抱著她的細腿,甜糯糯的喊道,“媽咪,你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