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
“只是,軒有一事不明。北夷年年寇邊,歲歲劫掠。”
“我大炎百姓流離失所,邊關將士浴血奮戰,已非一日。敢問諸位大人,除了在此處空談仁義道德,除了憂心國庫空虛,除了指責他人異想天開,這些年來,爾等又為北境安寧,獻上過何等良策?”
“又有哪一位大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拿出的辦法,比我這‘紙上談兵’之策,更能解我大炎燃眉之急?”
此言一出,殿內瞬間安靜了許多。
那些方才還義憤填膺的大臣們,此刻臉上卻有些掛不住了。
陳軒的目光落在吏部尚書周明哲身上。
“周大人說我殺伐之氣過重,有違仁德。敢問大人,北夷鐵騎踏破我邊關城鎮,屠戮我大炎子民之時,他們的刀鋒可曾有過半分仁德?難道我大炎將士,就該伸長脖子,用仁德去感化那些豺狼嗎?若以婦人之仁治軍國大事,大炎北境,怕是早已成了北夷的牧馬場!”
周明哲被噎得面紅耳赤。
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陳軒又轉向戶部尚書孫仕杰。
“孫大人憂心國庫,此乃分內之事。但孫大人可知,北夷每次南下,所掠奪之財物、人口,價值幾何?”
“若能一勞永逸解決北患,初期投入再大,也遠勝過年復一年地填補這無底洞!”
“更何況,我所言之重金厚禮,并非憑空而來,待功成之日,從北夷獲取的牛羊、皮毛、礦產,足以彌補開銷,甚至猶有過之!諸位大人只看到眼前的蠅頭小利,卻看不到長遠之策帶來的巨大利益,這便是所謂的遠見卓識?”
他環視一周。
“諸位大人,平日里高坐廟堂,錦衣玉食,談論的皆是圣賢文章,禮義廉恥。可一旦國家有事,需要爾等拿出真章程的時候,便只會引經據典,推諉塞責,不是說此舉兇險,便是說彼策不妥!”
“北夷的馬刀已經快要架到脖子上了,爾等還在計較什么天朝威儀,什么有傷仁德!在我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尸位素餐,誤國之尤!”
“爾等所言,無非是怕擔責任,怕損及自身利益!何曾真正為北境百萬軍民想過?何曾為我大炎百年基業想過?”
字字句句,狠狠砸在眾臣心頭。
那些平日里巧舌如簧的文官。
此刻竟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子駁斥得啞口無言。
他們從未想過,一個年輕人,言辭竟能犀利至此,直戳他們的肺管子!
龍椅之上,炎帝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贊許。
他看慣了朝堂上的虛與逶迤,聽膩了那些陳詞濫調。
陳軒這番話,雖是狂傲,卻也道出了幾分實情。
這小子,有膽識,有見地。
這份臨危不亂的氣度,著實難得。
炎帝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身旁的內侍大總管福貴。
福貴心領神會,立刻上前一步,手中靜鞭猛地往金磚地上一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