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和懊悔如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
他再也顧不上什么矜持風度,再次抓起電話,直接撥通了匯豐大樓頂層的那個私密專線。
電話幾乎只響了一聲就被接起。
“peter!”紐璧堅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急促和恐慌,甚至有一絲失態,“出事了!我剛剛給小林天望打了電話!情況……情況完全失控了!”
“嗯?”電話那頭的沈弼似乎剛準備休息,聲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沉穩,沒有絲毫慌亂。
紐璧堅語無倫次地把整個對話過程,尤其是林火旺如何從質疑到恐懼、如何明確拒絕并掛斷電話、甚至可能引發更大恐慌的“大陸要打過來”的推斷,以及他最后那句暗示要拋售股份的話,一股腦地吼了過去。
他此刻也顧不得描述林火旺表演的細節,只剩下本能地求救:“他肯定是誤會了!以為我們有內部消息要跑路!他不僅不要股份,反而加深了恐慌!
他現在甚至可能明天一開市就會拋掉他的75!peter!這會讓一切徹底崩潰的!我們必須立刻阻止他!馬上!你!你必須親自去說服他!只有你能壓住他了!我……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了!”
他喘著粗氣,等待著沈弼的雷霆震怒或是緊急行動。
電話那頭,短暫的沉默后,傳來沈弼一聲極其輕微,甚至帶著一絲……滿意意味的輕笑?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嗯。”沈弼的聲音平穩得讓紐璧堅心頭發毛,“知道了。紐璧堅爵士,早點休息吧。”
“休…休息?!”紐璧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拔高近乎尖叫,最后的體面蕩然無存,“peter!情況都已經火燒眉毛了!隨時可能崩盤!我怎么還睡得著?!你快想想辦法!現在就聯系他!或者我們馬上……”
“你著什么急?”沈弼打斷了他,語氣帶著一種俯瞰眾生般的從容,“我說過明天會跟小林天望談,自然會跟他談。事情發展到這里,剛剛好。
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還需要你這位爵士閣下,繼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呢。”語氣里聽不出是安慰還是命令。
不等紐璧堅再有任何申辯,電話那頭傳來了清晰的掛斷忙音。
“喂?peter!喂?!”紐璧堅對著話筒徒勞地嘶吼了幾聲,最終頹然地放下手臂。
他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冰冷的皮椅里,辦公室奢華的裝飾在刺目的頂燈下顯得蒼白而虛假。
沈弼的淡漠,林火旺的掛斷,像兩道冰冷的鐵幕,將他死死困在這個維多利亞港上空華麗的牢籠之中。
漫漫長夜,只有無邊恐懼和失敗的苦澀作伴。
……
次日,維多利亞港的夜幕被晨曦悄然撕裂,又一個交易日的戰鼓即將擂響。
然而,平靜的表象之下,風暴已在醞釀。
盡管置地集團在紐璧堅的授意下,以官方公告形式緊急發出了“10超高特別分紅”的利好消息,試圖安撫市場情緒,但在恐慌的汪洋大海里,這艘小船顯得如此單薄無力。
各大報刊的早版頭版頭條,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早已張開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