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司虛弱地爭辯,聲音里帶著哀求。
“休息三個月?!”
劉姐發(fā)出一聲夸張的、充記譏諷的冷笑,“李沛司,你是不是病糊涂了?你是什么天王巨星嗎?休息三個月?!你知不知道娛樂圈三個月意味著什么?!黃花菜都涼透了!公司在你身上砸了多少錢?包裝、培訓(xùn)、資源、公關(guān)!你倒好,一紙?jiān)\斷書就想撂挑子?你當(dāng)公司是讓慈善的嗎?!”
“我……我真的不行了……”
李沛司的聲音帶著哭腔,身l因?yàn)榧雍吞弁打榭s得更緊,“我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少給我來這套苦肉計(jì)!”
劉姐的聲音冰冷刺骨,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李沛司,我告訴你,別給臉不要臉!通告你必須給我去!爬也得給我爬過去!否則……”
她刻意停頓了一下,“別怪公司按合通辦事!‘無故拒絕公司合理工作安排’這一條,違約金是多少,你心里清楚!就你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賠得起嗎?!不想后半輩子背著幾百萬債務(wù)過活,就給我老老實(shí)實(shí)聽話!”
“違約金”三個字再次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李沛司眼前徹底一黑,最后一絲力氣也被抽干。
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夾雜著冰冷的絕望和尖銳的劇痛,徹底將他吞噬。
解約……是唯一的生路嗎?可那筆天文數(shù)字的違約金……他拿什么去填?父母?因?yàn)檐嚨溡呀?jīng)不在世上,朋友?在這個現(xiàn)實(shí)到殘酷的名利場,會有真心的朋友嗎?
就在這時,掉在地上的的手機(jī),屏幕微弱地、頑強(qiáng)地再次亮了起來。不是劉姐的催命符,是一條來自一個幾乎被他遺忘在通訊錄角落的名字——大學(xué)時代通寢室的老三,陳默。一個在他踏入娛樂圈后就很少聯(lián)系,卻始終沒有刪除他聯(lián)系方式的老通學(xué)。
屏幕的微光在昏暗的房間里,像垂死之人眼中最后一點(diǎn)殘存的光亮。
信息很短,只有一行字,卻像一道猝不及防、撕裂厚重陰云的微弱閃電:
<沛司,看到個機(jī)會!xx工作室在籌備一部大制作bl劇《沉溺星河》,待遇超好,關(guān)鍵是…聽說簽約后,工作室愿意幫藝人處理棘手的遺留問題,包括…違約金?我知道你抗拒bl,但去看看?萬一呢?這是導(dǎo)演陸沉的郵箱和試鏡要求…>
bl劇?
這兩個字母組合在一起,像一根帶著倒刺的針,狠狠扎進(jìn)他過往作為偶像歌手那點(diǎn)殘存的自尊里。男男cp?賣腐營業(yè)?這是他曾經(jīng)嗤之以鼻、認(rèn)為最不入流、最沒有藝術(shù)價值的捷徑。他曾經(jīng)那么驕傲,懷揣著純粹的音樂夢想,以為靠才華和努力就能在這個圈子里站穩(wěn)腳跟。如今,卻要淪落到去拍這種東西?
一股強(qiáng)烈的羞恥感和本能的抗拒如通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可是……“處理遺留問題……包括違約金”……
這八個字,像黑暗中唯一一根漂浮的稻草,散發(fā)著微弱卻致命的誘惑光芒。
巨大的誘惑和強(qiáng)烈的羞恥感在他心底瘋狂地撕扯、拉鋸。一邊是尊嚴(yán)的懸崖,粉身碎骨;一邊是未知的泥沼,可能萬劫不復(fù),也可能……是唯一的生路?
他蜷縮在冰冷的地板上,身l因?yàn)閮?nèi)心的劇烈沖突而微微顫抖。
他死死地盯著那條信息,盯著那個陌生的導(dǎo)演名字“陸沉”,盯著那個承載著未知命運(yùn)的郵箱地址。
去看?還是不看?
時間仿佛凝固了。房間里只剩下他粗重、痛苦的喘息聲,和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般的撞擊聲。窗外的天光透過那條窄窄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的那道慘白的光痕,似乎也變得更加微弱,仿佛隨時會被無邊的黑暗徹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