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虎踹了踹地上的碎石,嗤笑道:“最后勸你一句,趁著還有點家底,趕緊滾出南天城,這兒的水太深,不是你能蹚的。”
說罷轉(zhuǎn)身就要走。
可剛轉(zhuǎn)過身,便撞見門口立著一道修長的身影。
昏暗的暮色勾勒出那人挺拔的輪廓,肩頭還落著一只羽毛油亮的鳥兒,正歪頭打量著院內(nèi)的慘狀。
沈凡的目光冷得像淬了冰,一步一頓地走進來,每一步都踩在散落的碎木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當(dāng)院內(nèi)的燈籠將他的臉照亮?xí)r,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張熟悉的面孔。
“沈凡?”
陸天虎先是一愣,隨即瞇起了眼。
他至今記得八年前,自己在沈凡面前活得像條狗,點頭哈腰地求對方帶陸青竹踏入仙門。
可今時不同往日,陸天虎挺了挺微駝的脊背,硬氣了不少:“原來是賢侄啊!沒想到你也回來了!”
他堆著假笑湊上前:“你既回來了,我女兒青竹想必也到了吧?前陣子她還來信說要回來,怎么沒見她跟你一起?聽說你現(xiàn)在還是天玄宗的雜役弟子,莫不是我女兒好心載你回來的?”
沈凡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徑直撞開陸天虎的肩膀,走到父母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爹!娘!孩兒不孝,回來晚了!”
沈凡與母親合力將渾身是傷的沈萬山扶起,聲音里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沈萬山忍著劇痛,被二人扶到椅子上,嘴唇哆嗦著說不出完整的話。
“爹,別說話。”
沈凡從懷中摸出一顆渾圓飽滿的丹藥,氤氳靈氣在藥香中流轉(zhuǎn),“把這個吃了,剩下的事交給我。”
沈萬山看著丹藥上浮動的靈光,連連擺手:“不行不行!這太珍貴了,我不能吃!你在仙門修煉要用的,我找大夫看看就行,別浪費了……”
“雜役弟子攢一顆丹藥怕是要熬好幾年吧?”
陸天虎在一旁陰陽怪氣,“這顆怕不是我女兒施舍的?我可是常跟青竹通信,她如今已是親傳弟子,你該不會是仗著她的名聲,在天玄宗混吃混喝吧?”
“丹藥我有的是,您盡管吃。”
沈凡沒理會他,強行將丹藥塞進父親嘴里,看著藥效漸漸化開,才轉(zhuǎn)身走向被釘在地上的二叔沈千山。
小時候手把手教他扎馬步的二叔,此刻四肢被青銅棺材釘穿透,釘在冰冷的地面上,血漬在身下洇開一大片。
沈凡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凜然殺意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