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甩頭,似乎想甩掉那些模糊的碎片,目光重新變得銳利如刀,直刺都煦,“你和她,是什么關系?”
都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著陳弦月那張充滿恨意和戒備的臉,直覺告訴她不能暴露沃桑的真實身份和目的。
“朋友…關系很好的朋友。她…她很關心你的事。為了找你…為了弄清當年的真相,她特意回來了。她奶奶…也一直惦記著你…”
“奶奶?”陳弦月像是被這個詞狠狠刺痛了,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冷笑,那笑聲在空寂的房間里回蕩,帶著無盡的凄涼和怨毒,“呵,多么可笑!你知道這老太婆有多虛偽么?當年可就是她口口聲聲說我是陳家的災星,說我不祥,也就給我取了這名字。我呆在陳家的每一天,她都恨不得就地把我掃地出門。現(xiàn)在來裝什么好心?找什么真相?不過是想粉飾陳家那骯臟的門楣罷了!”
都煦被這番激烈的言辭震得說不出話,只能呆呆地看著她。
陳弦月發(fā)泄完,似乎耗盡了力氣,頹然地靠回床頭。她閉上眼,片刻后,再睜開時,里面的狂怒稍稍平息,剩下一種深不見底的疲憊。
“罷了…”她擺擺手,透著一股濃濃的倦怠,“這些陳年爛賬…提起來就惡心。”說著,她話鋒陡然一轉,身體微微前傾,那雙黑洞洞的眼死死鎖住都煦,壓得極低的聲透著毛骨悚然的蠱惑和威脅:
“你…愿意幫我嗎?”
都煦的呼吸一滯。幫她?幫一個怨氣沖天的厲鬼?去對付李文溪?甚至…對付陳家?
巨大的恐懼攫住了她。她本能地想搖頭、想拒絕,身體在不住地顫抖。
弦月察覺到對方眼中明顯的退縮和恐懼,眼神驟然變得兇戾無比。
“你,愿意幫我嗎?!”她猛地提高了音量,尖利刺耳,同時閃電般伸出手,一把死死掐住了都煦纖細的脖頸。
巨大的力量頃刻讓都煦滯住呼吸,眼前金星亂冒,喉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咯聲。死亡的陰影如同潮水襲來,不知何時就要將她淹沒。
“呃…嗬…”她徒勞地掙扎著,雙手徒勞地去掰那只鐵鉗般的手,卻撼動不了分毫。肺部的空氣被急速抽空,意識開始模糊地抽離。
在瀕死的絕望中,強烈的求生欲壓倒了一切。她拼命地、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瘋狂地點頭。下巴機械地、急促地磕碰著自己的鎖骨。
弦月緊盯著都煦因窒息而扭曲漲紫的臉上浮現(xiàn)出臣服的神色,滿意地松開了手。
“嗬…咳咳咳…!”新鮮空氣猛地涌入,都煦癱軟在椅子上,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嗆咳,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渾身劇烈地顫抖著。
陳弦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狼狽的樣子,下一秒緩緩綻開一個極其瘆人的笑容。
下弦月慘白的光再次從窗外斜斜地打在她臉上,將那個笑容映照得如同地獄里盛開的惡之花。
“很好。”她輕聲說,手腹輕輕拂過都煦還在劇烈起伏的、布滿指痕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