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樣子的?會很美好嗎?比這里更美好嗎?”
望舒愣了一下,不明白她為何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邊回憶著邊答,“…外面很大、很吵,有很多高樓、很多車,也有很多…很虛偽的人,比這里的人要更虛偽上很多很多。如果真的更美好的話,就好了。”
“有時候…我真的覺得那里的人,比鬼那種東西要更可怕。鬼如果有惡意,那也是明確的、有原因的;可人不一樣…”
“有人的地方,就有鬼。”
都煦眼中燃起的最后一點微光,隨著這句話,徹底熄滅了。她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軟軟地靠在楚望舒身上,喃喃地問:“那世界上…會有那么一個美妙的地方嗎?一個…不像這里,也不像你說的那里的地方?”
望舒見她徹底絕望的樣子,心下有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立刻點頭,斬釘截鐵地說:“有!一定會有的!”
“那…你知道嗎?”
“知道?!?/p>
都煦蒼白的臉上忽然綻開一個極其純凈、甚至帶著點天真的笑容。她伸出手,輕輕抓住望舒的衣襟。
“那…帶我去吧,望舒?!?/p>
“帶我去那樣的地方?!?/p>
話音剛落,毫無預兆地,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了下來,冰涼而急促,瞬間打shi了她們單薄的衣衫,也模糊了便利店慘白的燈光。
——
在那間寂靜而彌漫淡淡霉味的小屋里,雨痕劃過窗玻璃,映出內里一抹忽閃的人影。
陳弦月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都煦那張窄小的床邊,緩緩坐下,動作略顯僵硬。
那雙空洞、漆黑、浸滿哀怨的眼眸,此刻卻罕見地有了靈光,微微低垂著,落在身下那張鋪著廉價格子床單的床上。
床單上,似乎殘留著的不僅是少女微弱的體溫,還有某種…讓她感到混亂和煩躁的氣息。她開始嘗試回想起什么,手無知覺在充滿褶皺的床單上撫動著。
于是,她那張妖冶卻毫無生氣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一種近乎困惑的表情。為什么?為什么是這里?為什么是這個女孩?李文溪…都煦…
紛亂的、不成形的記憶碎片,在弦月茅塞頓開的混沌意識里沖撞,傳來一種撕裂般的痛苦。她微微歪著頭,長發海藻般垂落,像一個迷路的孩子在努力辨認方向。
就在這時——
“叮鈴鈴——!叮鈴鈴——!”
那臺紅色座機突然爆發出極其尖銳刺耳的鈴聲,撕破了詭異的寧靜。
她猛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