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直帳中的燈一直亮著。
宴上喝了幾杯酒,回帳衣裳都沒脫就睡了,卻反復從夢中驚醒。
再一次驚得坐起,陶直抹了把額上的冷汗,穿鞋下床,捧了杯涼茶坐到椅子上。
剛喝一口,左眼皮突突跳起來,正想著哪只眼睛跳財哪只跳災,右眼皮又跟著跳。
閉上眼睛,陶直按著胸口,心緒難寧,總感覺要出什么事。
難道是怡姐兒又鬧了什么幺蛾子?
陶直想著要不要叫人去陶怡的營帳瞧瞧,又顧忌夜深多有不便,猶豫不定時,長隨劉寬急切的聲音從外頭傳來。
“大人,大人?”
陶直驚得一抖,手里杯子沒拿穩,滾落到氈毯上,摔成幾瓣。
氈毯柔軟,竟還摔碎了杯子,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陶直揭起帳簾,“何事?”
劉寬飛快鉆進來,“大人,小的方才去炊帳討冷酒喝,碰見夜巡隊押著一人去尋昭王殿下,小的瞧著……那人像是梅香。”
“梅香?”陶直臉色驟變。
心頭不安,卻又覺得不可能,“梅香在帳中伺候小姐,夜巡隊抓她做什么?”
劉寬抓了抓臉,“真像是梅香……要不,大人去瞧瞧小姐?可別出什么事?!?/p>
“走?!?/p>
陶直沖出營帳,帶著劉寬去找陶怡,卻發現陶怡至今未歸。
“小姐呢?”
陶直怒不可遏,狠狠踹向面前的護衛,又不敢鬧出太大動靜,壓著聲音吼道:“小姐深夜未歸,你們這些狗東西,為何不報?”
眾護衛紛紛跪下,被踹那人回道:“是小姐交代,今夜要和將軍府的陸小姐談心,會回來得晚一些?!?/p>
晚上有大事,拿不準什么時候能辦完,陶怡便早早的給護衛打了招呼。
陶直將人踹倒在地,一腳又一腳,“談心!談心!你們是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陶直是見過陸歡歌的。
小姑娘生得秀麗嬌美,溫婉知禮,一雙大眼睛澄澈明亮,似乎人畜無害,可他總覺得藏著什么東西,深沉得看不透。
自將軍府先后出事,他就不讓陶怡和陸歡歌往來,免得受其牽連。
奈何陶怡總聽不進他的話,這回更是連她母親的話也不聽了,每次一提陸歡歌,就怨沒給她生個兄弟姊妹。
此次秋狩,陶怡和陸歡歌時?;煸谝黄穑罩睂に贾?,暫且由著她去,總好過閑來無事又跑去糾纏昭王。
若真是兩個姑娘深夜談心,倒沒什么好擔心的,可劉寬看見梅香被夜巡隊抓走,這就蹊蹺了。
劉寬拽著胳膊將陶直拉開,“大人息怒,回頭再收拾他們,眼下找小姐要緊,而且……”
他將聲音壓得更低,“這邊營帳密集,若驚動旁人,恐有損小姐聲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