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指間捻著佛珠,“抬起頭來。”
麻木僵硬的腰背緩緩直起,抬頭,露出的不是崔行舟的臉,卻比崔行舟還要年輕俊美。
眼尾微挑,鳳眸肆意打量。
從棱角分明的臉部輪廓下滑至凸起的喉結,繼續往下掠過精干的腰身,溢出極淺的笑意。
“你們兄弟倆,還真是一個比一個招人喜歡。”
皇后將佛珠遞給旁邊的高嬤嬤,微微俯身,逗小狗似的,指尖在崔行晏下頜勾挑逗弄。
崔行晏渾身繃緊。
皇后輕笑,直起身溫柔的告誡,“日后辦事多用心,別像你哥哥,一點小事都辦不妥。讓他殺人殺不死,自己的命倒是硬,割了一百多刀都不咽氣,最后還是本宮大發慈悲,賞他個痛快。”
崔行晏死死咬著唇,下意識屏住呼吸,仿佛只要吸一口氣,就能聞到濃郁的血腥味。
兄長被送到他手里的時候,已經不能稱之為尸體了,而是一具骨架和一堆碎肉。
原以為是死后凌尸,沒想到竟是活著將肉割下來……
胃里翻涌,崔行晏再也忍不住,避過身干嘔起來。
皇后從高嬤嬤手中接過佛珠,搖搖頭,悲憫掩蓋住眸底的冰冷。
“可憐的孩子,給他碗參茶定定心。”
大宮女月嬋的聲音自殿外傳來,“娘娘,皇上來了。”
皇后邁步走向寢殿,高嬤嬤拿出珍珠膏,在她未施粉黛的臉上涂抹,三兩下就將紅潤透亮的臉變得蒼白病態。
皇帝未讓人通傳,徑自邁步進來,就看到皇后手里捏著信紙,病懨懨的倚在軟榻上。
見到他,皇后慌忙將信藏進袖子里,紅著眼過來見禮。
皇帝落座,眼帶審視,“皇后這是怎么了?”
皇后猶豫半晌,搖著頭沉聲一嘆。
“不敢隱瞞皇上。先前臣妾收到母親來信,說堂妹聽人說妹婿劉柯在瑙城養了外室,大的那個孩子都快十歲了,堂妹一氣之下懸了粱,險些沒救過來。臣妾不敢妄下定論,便讓太子去幽州查證,沒想到竟是真的。”
皇后遞上書信,正是太子的筆跡。
皇帝一目十行,皇后扶著軟榻跪下來。
“臣妾有罪!太子巡邊兩年,本應速返京師面圣復命,臣妾卻因家事致其遲歸。這都是臣妾的過錯,求皇上寬宥太子,臣妾愿領罪責。”
皇帝垂眸凝視跪伏在地的纖瘦背骨,眼底幽深莫測。
滿室死寂,仿佛連風都凍住了。
良久,他將信扔到桌案上。
“皇后既然鳳體有恙,此次秋狩,就讓容貴妃伴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