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長瑛吃了大力丸似的,完全不受影響,雙手握著板車把手,三步并作兩步踏進廟門。
廟里,早有兩伙人,隔著距離各占一邊。
占西邊兒的一伙有六個人,全都是身強體壯的男人,年齡看起來從十幾歲到四五十歲不等,面貌相似,像是一家人。
另一伙人更多一些,十幾個,占的地方更大,偏中間都是他們的位置。多是男人,眼神更兇邪,兩個看不出年齡的女人在其中,神色畏畏怯怯的。
他們全都盯著突然出現在廟門前的厲長瑛。
“女的?”
人多的那伙人里,一個絡腮胡男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著厲長瑛和她身后的板車。
外面大雨紛紛,厲長瑛的斗笠蓑衣下著小雨,嘩嘩滴水,手里的白幡完全飄不起來,水順著木棍成溜地流下。
整一個落湯雞。
她只有一個人,雙拳難敵四手,女人在亂世也更危險。
萬一,他們再以為她帶著什么值錢的玩意兒,危上加危……
厲長瑛眼神在兩方人來回,衡量片刻,坦白交代:“我路過此地,板車上是一具尸首,可否容我帶進廟躲雨?”
“死人?!”
兩伙人發出此起彼伏的震驚聲,眼神也都變得更詭異。
東邊兒那男人全都拉著臉,“死人不能進!”
西邊兒那伙兒人里,一個身材高大、頭發胡子潦草的像野人的男人則發出疑問:“這是你死去的親人?”
他聲音渾厚,比外表年輕一些。
她帶著死人,進到別人先落腳的地方,旁人也忌諱也是正常。
厲長瑛好言好語地回道:“不是。”
潦草男人霎時眼神厭惡,“不是你還帶著他?你該不是……”
厲長瑛反應了一下,飛速打斷:“停止你邪惡的想法,沒有,不可能!”
“打什么啞謎!”
另一伙兒人言辭激烈地反對,“滾出去!晦氣!”
厲長瑛沒理他們,轉頭對明顯更講理的潦草男人道:“這里本就是廟,就算廢棄了,從前應該也停過靈,我只停在門口,不淋雨便好。”
男人身邊,一個年紀更輕的半大小子滿眼好奇,“不是親人,是友人嗎?”
厲長瑛認真道:“是個大好人。”
好人還不止,還加個大?
半大小子問:“有多好?”
“我與他萍水相逢,他也待我如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