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城的天是很熱的,早已經過了叁四月陰沉沉霧蒙蒙的天空邊際彌漫著看起來就是動畫里膨脹得像蘑菇一樣炸開的云朵。
邊陲小鎮,因為離市區和景區近還算熱鬧,在日新月異的時代下,什么地方都能帶動。
麻將機的聲音在玻璃房門內轉動,充斥著各色的人聲,那玻璃門縫中溢出一絲清涼到外面的炎熱與車水馬龍,行過的路人也會特意跳到他們家的門口瓷磚上,享受那片刻的涼爽。
“最近老板這房子出租了幾間?”有人開始嘮嗑。
“滿了,多是些外地來的。”
“對了,是不是來了個特別漂亮的女人?”
“喲,擱這等著我呢。”女老板坐在里面喝茶,四五十歲的模樣,面容和善,“少打聽人家姑娘。”
男人抽著煙,一只腳踩在一旁的塑料凳上,笑了一聲:“不就問問嘛,我又不干什么。”
說完,很自覺地繼續投入戰斗,然而說曹操到曹操到,女人手里提著一袋被剁成塊的蛇肉從外面推門進來,長發飄飄的,靚麗的身影為這小角落的陰霾添上了新的顏色。
“方晚,回來了?”女老板見男人們的視線都開始往上黏,就直接起身去貼著她,把她帶著往里走。
“是。買了點吃的。”
“這是什么?”男人見縫插針地問,眼珠子在她裸露的肌膚上轉動。
方晚依舊保持體面的微笑:“蛇肉。”
“喲,買了蛇肉,多少錢一斤?”
“一百塊一整條。”
“不按斤賣的啊?”
“不按,就是一整條,人家從山里抓的,都給我剝了皮剁好了。”
老板直接把方晚往后門一推,關上門,男人沒再插上話,悻悻地笑。
這個男人是常客,經常在館子里輸了錢跟人起沖突,人又是個橫的,早年還因為斗毆蹲過幾年,女老板也不好直接得罪人,只能盡力而為。
方晚租的房子在一家私立醫院的旁邊,原本女老板是開了家餐館的,但餐館生意不景氣,好在醫院包了他們當食堂給院內的醫護和病人送飯,后來女老板又攢了錢把旁邊的門面買了,餐館遷到了旁邊,這里就建了棋牌室。
很多從外地來此的醫護都在這棟樓上租住,因為樓梯在室內上去,所以每次方晚都不得不麻將館里面穿過,再從后門的樓梯上去。
“你別搭理他,那個男人不靠譜的,早晚再惹出些事來。”女老板小聲提醒她。
“我知道的。”
方晚租在了六樓,視野開闊,但隔音算不上好,又在馬路邊,車流鳴笛的聲音格外清晰。
一開始晚上怎么都睡不好,被養的嬌貴的身體嫌床不夠軟、嫌燈光不能聲控、嫌半夜哪怕是隔了六樓,下面有人說話,稍微大聲點都能聽清楚。
然而適應了一個月,方晚在窗戶外的隔板上弄了幾個泡沫箱,裝上土,開始試著種一些簡單的蔬菜,辣椒蔥苗,又從后面的小山景區上撿了幾根小竹條回來插上,藤蔓就順著往上慢慢地爬。
租房并不大,但五臟俱全,一個小客廳配上叁間房,方晚一個人睡主臥,只留了一間經過女老板同意改造好了的客房,另外一間用來堆雜物。
這幾天網購的東西大概會陸陸續續地到,方晚打算慢慢改。
她把蛇肉暫時放在冰箱里,然后坐在了沙發上,上面放了涼席,淺水藍色的色調,窗簾也是這個顏色,陽光透過窗簾時,會在潔白的墻壁上浮動一片淡青綠的波紋。
打開空調,驅散一些悶熱感,方晚才拉開窗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