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主?”
這話,像一把滾燙的鑰匙,猝不及防地插進了向榆那顆早已被冰封的心臟深處。
一股強烈的酸澀感猛地沖上鼻腔,眼睛瞬間被滾燙的液體模糊。
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強將那聲沖到喉嚨口的嗚咽咽了回去。
可那洶涌的淚水卻完全不受控制,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
她看著蕭徹,那雙被淚水洗過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蕭徹的身影,那里面盛滿了太多太多無法言說的東西。
有撕心裂肺的痛,有深入骨髓的恐懼,有滔天的冤屈。
她剛想開口,阿蘿那雙空洞大睜的眼睛,毫無征兆地浮現在眼前。
“是我,是我害了她。”
這個念頭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倏地凍僵了她所有即將出口的控訴。
皇上怎么可能為了她這樣卑微的奴婢,而真正處罰自己的愛妃呢?
瞬間的清醒,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嚨,扼殺了她所有傾訴的欲望。
“沒,沒有。”
她平靜地回道,“奴婢,沒有委屈。奴婢卑微,不敢勞煩皇上?!?/p>
蕭徹看著她眼中的光,如同風中的燭火,劇烈地搖曳了幾下,然后迅速地熄滅了。
這哪里是沒有委屈?
這分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卻連說都不敢說。
他正要開口再問,殿門口卻傳來太監的通傳,“啟稟皇上,蓉貴妃娘娘到。”
皇帝還沒應聲,蓉貴妃那身明艷的宮裝身影已經帶著一陣香風,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她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形容枯槁的向榆,眼中飛快地掠過一絲得意和嘲諷,隨即換上恰到好處的驚訝和關切。
“哎喲,這不是向榆姑姑嗎?”
蓉貴妃用帕子掩著口鼻,像是怕沾染了什么病氣,聲音又嬌又脆,“這才幾天不見,怎么憔悴成這般模樣了?”